翌日,温韫坐在铜镜前梳妆,脸上抹了些许脂粉,仔细一看,镜中映出的人儿如花朵一般娇艳,翠喜从首饰盒子里挑出两支并蒂海棠步摇,插在她乌黑的发髻之中,仔细打扮一番后,整个人更加好看了。
翠喜看着镜中的人,问:“侧夫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温韫反问她,“今日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事吗?”
翠喜想了一下,摇头。
萧时予被解了禁足,又要去学堂听课了,温韫自然也要跟着去伺候他。她简单用过早膳之后,就赶往主院。
这次没有门口的守卫,庭院里又变得热闹起来,女婢小厮来来往往忙活着,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屋顶瓦片被雨水冲刷透亮,比往日多了一层光泽。她看着紧闭的门楣,不由得眉头皱起,身旁的女婢低着头道:“少爷昨夜里睡得晚,现下还未起。”
“他昨夜里做什么去了?”温韫不解。
女婢摇头,“奴婢不知,少爷的事只有杨晨最清楚。”
这名字听着有些陌生,温韫下意识问:“他是谁?”
“杨晨是少爷的贴身护卫,只听少爷的命令,连徐夫人都唤不动他。”
温韫抬眸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婢,“杨晨人呢?”
女婢面露尴尬,“奴婢不知。”
温韫深吸了一口气,时辰快来不及了,正在她犹豫不决之际,门忽地打开了,萧时予摆着一张冷脸从屋里走出来。
那女婢站在屋外登时睁大了双眼,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竟主动去学堂?
两人一起走在去往学堂的小径上。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淅淅沥沥的小雨自夜里停下来后,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春日里浓郁的芬芳气息。
温韫走在萧时予身后,忽然开口:“主君那日答应我的,还未兑现呢。”
萧时予想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我与温酌有过一面之缘。”
温韫一愣,紧接着心里有了隐隐的期待,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了兄长了,不知他过得怎么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她连忙上前几步,望着萧时予,眼角含笑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萧时予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淡淡地说:“你们兄妹两性子挺像,都是一样的死脑筋。”
温韫笑容褪去,心生不悦,小声反驳道:“你说我哥哥做什么?”
萧时予轻哼一声:“说不得?”
温韫担心真与萧时予争执起来,他会反悔,便不再执着这件事了,她追着萧时予问:“你说的三个消息,到底是什么?”
微风咋起,衣裙摆动,两人穿过一道长廊。
萧时予打了个哈欠,懒散道:“第一便是你兄长来京第一年便得到了吴聘大人的青睐,还住进了他的府邸。”
温韫惊喜道:“那这是好事啊!”
萧时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接着又说:“他刚进应天书院就声名大噪,不懂得藏拙,引来不少世家公子的嫉妒,若不是吴聘大人爱惜人才,你哥哥早就被赶出书院了。”
“你哥哥的行事作风可是在上京城得罪了不少名贵。”
温韫背脊一僵,正欲开口,萧时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第三嘛,就是吴家大摆筵席,我受邀出席,在那日恰巧见到了温酌被沈家庶子刁难,我与他向来不合,出于与他作对的心理,我出手救下了你哥哥。”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温韫茫然抬头,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多谢。”
耳边响起了一道低低的笑,萧时予并不领情,话里带着浅浅的嘲讽,“你哥哥当时也是要谢我,还说家里有个妹妹,可以送给我做妾。”
温韫登时睁大了眼睛。
她显然不信,“你胡说!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萧时予轻声哂笑,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轻视与不屑,“那你知我当时如何回复他的?我说上京城巴结我的女子多了去,貌美又有才情,我又何须找一个乡野丫头。”
温韫一愣,她没想到萧时予的话如此直白,随即面上涨得通红,却又哑口无言。
萧时予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垂眸看她,神色居高临下,“不过我还是小瞧了温酌,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到我母亲迷信鬼神之说,找来江湖术士诓骗我母亲,说你我命格相合,在我昏迷之际,还真让你进了我萧家的门。”
温韫羞愧难当,冲他大声道:“你骗人,我哥哥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远处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做怎样的事?”
两人皆是一顿。
谈话之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学堂门口,四周人来人往,萧时予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薛怀川站在几步开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他笑着冲萧时予招手,“时予兄,好久不见啊!”
萧时予颔首,转头望向一边,没说话了。
薛怀川忽地转身,颇有涵养地朝温韫道:“温姨娘安好。”
温韫微微欠身,向他行礼。
薛怀川笑着揽着萧时予的肩进屋,留温韫独自一人在原地,他打趣道:“时予兄,难得见你这么准时到学堂,被你的爱妾叫起来的吧。”
萧时予白了他一眼,道:“大清早的吃酒了?说什么胡话呢。”
薛怀川冲他眨了眨眼,八卦道:“你快说说,你俩方才是不是吵架了?”
萧时予淡淡道:“没有。”
薛怀川笑了,“时予兄,你糊弄鬼呢,据我多年观察我爹娘的相处经验,你们方才绝对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