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沉默了片刻,她觉得这人管得有些多了,自己与他并不相识,她抬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博。
长廊的光线有些暗,朦朦胧胧的,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楼下悦耳的戏腔声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扰乱了温韫的心神。
沈博又问道:“你家主君有几位小妾?”
温韫再迟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满怀戒备:“你认识我家主君?”
沈博忽然道:“他就是你家主君?”
温韫心中顿时一沉,她生硬地扭过头,眼神里满是困惑。
一声轻笑响起,萧时予歪着头看着眼前乖巧的人儿,“你不好好待在屋里,乱跑什么?”
“我刚刚……”温韫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一回头,瞧见沈博竟凭空消失了,她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
萧时予走过来,凑在温韫耳边,道:“我见你方才跟一个男子在一起,怎么我一过来,他就不见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韫颈窝,连着心头掠过一丝一丝颤意,温韫在转瞬之间倏地醒悟过来,“你早就瞧见了?”
萧时予眸光幽幽的打量着她,也不置可否。
这时醉香楼的妈妈捏着手帕匆匆忙忙赶过来,她有些晃神,全然没瞧见自己擦肩而过了一位贵公子,她踏进了隔壁的雅间,随后屋内爆发出一阵哭嚎,好像是在心疼银子。
温韫担心阿颜,想要过去一探究竟,萧时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她拉进了屋里,“温韫,少管闲事。”
随后关上了房门。
灯烛晃晃,隔壁的动静彻底听不见了,温韫忽地回眸,问他:“你方才全听到了?”
萧时予随意地坐在轩窗前,闲散道:“你们动静那般大,我又不聋。”
这么说来,他就在附近却不现身,他究竟做什么去了呢?
心中虽有疑惑,温韫并不打算问,因为她知道萧时予并不会如实相告。
此时萧时予也懒得多话,只是望着楼下的戏台子凝思出神,连温韫走到身边了都不曾发觉。
温韫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三尺红台之上,叮叮咚咚的乐声响起,戏子捻指吟唱。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戏子艳抹浓妆,曲调悠扬婉转。
兴许是被女子的悲情所感染,温韫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处境。
耳边传来细微的响动,温韫余光瞥见萧时予叹了口气,换了个坐姿继续听着。
鲜少能瞧见萧时予饶有兴致的模样,温韫忍不住想着他也在感伤着女子的遭遇?
心中来了兴致,陪着萧时予一起听着。
“喜欢听?”
温韫斟酌片刻后点头。
半响后,温韫骤然回头,没想到正对上萧时予直勾勾的目光,这人正在看着她。
温韫不由自主地屏息,紧张得手指微微蜷缩。
那双眼深邃漆黑,窥探人心简直易如反掌,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担心自己的下场会跟她一样?”
温韫心中一颤,见了鬼了,这人怎么总是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他会读心术?!
萧时予瞧着这人神色僵硬,不敢言语的样子,莫名地有些想笑,“你担心什么?我又非薄情寡义之徒。”
你不是薄情寡义之徒,你是看谁都不顺眼的大少爷。
温韫收回目光,含含糊糊道:“听此曲,心中有所感而已。”
她的声音不大,有些软,在萧时予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萧时予顿了顿,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荒唐画面,面色一窘。
他眯起眼睛,神色在昏暗之中有些晦暗不明,“温韫,你好好说话。”
温韫转头看过来,他怎么又不高兴了,有些不明所以,“我方才说错话了吗?”
三尺红台上的戏曲停了,台下一众人大声喝彩,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萧时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随后又觉得心中一阵烦闷,这里好吵,楼下的那群人好生碍眼。
温韫见他不语,忍不住凑过去问他,“你为何生气?”
萧时予撩起眼皮扫了温韫一眼,随后推开她的脸,“没生气。”
他起身朝外走去,“出来这么久了,母亲怕是会起疑,回去吧。”
温韫坐在原地,望着这人高高瘦瘦的背影,心生疑惑,萧时予是会怕的人吗?
萧时予迈开脚步没有要等她的意图,温韫只好跟着走下去。
在悠扬婉转的戏腔声中,两人一起下楼,踏出酒楼,坐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