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
陈国舅目光不善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见男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收敛了目光。有些语重心长的道:“陛下为何要私自行动?”
本该在瑞王府禁足的睿王却满脸不忿的坐在国舅府里,面对陈国舅的询问,表现出了浓浓的厌烦。
“本王做事,还要向你过问?”
若说平常,他还是给他两分面子,但此事已经发生,陈国舅还在事后质问他,还有什么意义?
是的,睿王觉得陈国舅在质问他。
他是王爷,怎能被一臣子质问?即使是他的外祖,但他身上流的可是皇家血脉,和其他臣子定是不同的。
陈国舅眼神锐利一瞬,便再次缓了脸色,“殿下做事,自是不用告知于臣。只是如今被那裴家子钻了空子,损失了端阳候,往后的计划,殿下还需多加小心哪。”
睿王也缓和了脸色,似是有些悔意,“方才是本王意义用事了,国舅莫怪。”
他虽是道歉,却还坐在椅子上,并未多看陈国舅一眼。
“臣自是不怪殿下。”陈国舅道:“上回臣修书给贵妃娘娘,让您趁着裴家子遭难去拉拢,似是并无效果?”
闻言,睿王竟是直接将手中茶杯砸向地面,颇有些气急败坏,“那裴慎竟是丝毫油盐不进,本王亲自当说客,也被早早送出裴府,不识好歹!”
飞溅的瓷片落在陈国舅脚边,他再次皱眉,有些阴沉的看着睿王。
待睿王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和善,“殿下不必觉得惋惜,那裴家子注定不会归顺于我们。”
“何出此言?”
陈国舅笑了,露出坑洼的牙床,发出刺耳的笑声,“殿下忘了?那裴家子可是跟那聚鲜楼掌柜走的颇近,那聚鲜楼掌柜又与端王相识多年,怎会归顺于我们?”
“是了。”睿王恍然。
陈国舅终于有些满意。
“那你还让本王去拉拢裴慎!”睿王矛头指向陈国舅,“耍本王?”
陈国舅勾起笑意脸一僵。
他闭上眼,调息片刻,才平静无波的睁眼,“眼下我们需要对付裴家子,殿下觉得,那聚鲜楼掌柜岂不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睿王从国舅府后门离开,陈国舅看着地上还未清理的碎片,突然猛的将周边的凳子都抬起砸向地面,力道之大,木质的椅子很快便断了腿。
他将大厅的椅子都砸了,才停下大口喘着气。他这个年纪,本不该生如此大的火气,无奈这睿王实在是太过蠢笨。
傲慢自大,目光短浅。
若不是平王更加平庸,他又怎会扶持睿王?
陈国舅看着满地狼籍,看向了在外不敢进来的奴仆。
他哑声道:“还不进来收拾!”
奴仆们战战兢兢的收拾着,陈国舅走到后门,看着地上掉落的香囊,上面绣着金色的“玉”字。
他捡起来,丢给身后的奴仆,“拿去烧掉。”
又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沙哑难听的低语。
“蠢货!”
端阳候下狱,先前传端阳候借送粮之名而敛财的言论又流传起来,百姓纷纷讨论着,那流言怕是真。
端阳候营造了数十年的名声,一夜之间便毁于一旦。
裴慎以此为突破口,收集了端阳候借粮草敛财的证据,在早朝中上奏皇上。
新历帝脸色阴沉,在触及到奏折上某句话时,眼神锐利的看着台下的裴慎。
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裴爱卿,这折子上所有案情皆为属实?”
朝臣们低着头,相互交换着眼神。
皇上的意思,莫非这折子上还有什么尘封多年的旧案?
有大胆的臣子悄悄抬了眼,触及到新历帝阴沉的脸色时,瞬间哆嗦的低头不敢再动。
这裴大人到底给皇上上了什么折子,他不怕,他们还惜命呢!这要是皇连着三次震怒,随机将他们其中一人赐死,该如何是好?
裴慎顶着威压,恭顺的答道:“回皇上,奏折上的案件,皆为臣细细排查,确是属实。”
新历帝的脸色更差了些,身边的内侍见状,赶紧递上瓷瓶,新历帝倒出一颗黑亮的药,就着茶水吞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遍布全身,新历帝缓了缓,道:“裴爱卿,你折子上所言的琼州贪腐案,时隔多年,又是朕亲口判决,便不必再查验了。”
众朝臣闻之,有的睁大了眼,严肃起来,有的一脸懵懂,好奇偷偷张望。
朝中老人,都无法忘记八年前琼州贪腐案。当时任职的礼部尚书苏承,被指认为琼州贪腐案的主谋,种种证据都指向他,甚至许多臣子都站出称早早发现了苏承家中的金银。
苏承据理力争,绝不妥协,最后竟为自证清白,在大殿上撞住而死。
这是何其惨烈的一幕。
众朝臣心有唏嘘,也有不少臣子为他站出,请求重新彻查。然苏承死后,竟真在其家中发现大量金银,虽只是贪腐中的一小部分,但也足以给他定罪。
如今被裴慎重新翻出,称真相与当年有出路,众人的记忆也慢慢回笼。
可这案件是皇上亲自断案,金口玉言,岂能轻易再次彻查?
果不其然,新历帝明显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