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殿下”而非公子,宋祈年一愣,随即脸上表露出一丝惆怅:“你我何必如此生疏?”
苏念看他一眼,无视了对方脸上的惆怅,淡淡道:“殿下说笑了,今时不同往日。”
她早就不是在舒州需要依附宋祈年的苏念了。
宋祈年却正了脸色,难得的有些严肃,道:“钦天监算出合适的日子,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初二。”
哦?苏念倒是有些惊讶,比她想的要早的多,如今已到腊月,明年三月属实是有些赶。
她收敛了思绪,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那便恭喜殿下了。”
不曾想,说完抬眸一看,宋祈年的视线紧紧贴在她身上,没能放过她方才的惊讶。
他缓缓开口:“我选秦然,不过是看重了其身后的秦太傅,虽太傅年事已高,却在读书人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嗯……”苏念语气没什么起伏,她想起秦然,是那日宴席上浑身透着骄傲的姑娘,却因宋祈年的甜言蜜语红了脸,忍不住多说了句:“殿下既已有决断,便好好待秦姑娘。”
宋祈年还是看着她,听到苏念的话,沉默片刻,在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开口,带着丝丝的穿透力。
“若你不愿,我可以和她退婚。”
他继续说,“那日我说,要迎娶你做我的端王妃,苏念,若你愿意,今日仍作数。”
苏念:……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苏念突然轻笑一声,只觉今日奇遇太多,总让她发笑。
她缓缓靠近宋祈年,仔细看着他的双眼,见一双总是含笑的眼里倒影出她的影子。
宋祈年平静的看着苏念靠近,初时面上并无异色,可苏念迟迟不退,他顿了顿,还是开口:“我所言皆……”
苏念快速退开,突然发问:“殿下今日可是在我聚鲜楼用的饭食?”
“……并未,今日在王府中用膳。”
苏念夸张的松了口气,“那便好。”
她微微靠近宋祈年,压低了声音,“殿下,您可要小心端王府上的厨子。”
宋祈年不明所以,皱了皱眉,“为何?”
苏念一脸恨铁不成钢,“您今日用了那厨子做的饭,都说起胡话了,恐是饭食有毒!”
宋祈年:……
她再靠近了些,把声音压的更低,“说不定,那厨子是哪位皇子派来的刺客,给殿下下了慢性毒药。我方才瞧殿下的面容,只觉应堂发黑,双颊发红,这分明是中毒之兆,殿下赶紧趁此机会禀告皇上啊!”
宋祈年忍无可忍,呵斥一声:“苏念,本王并未与你开玩笑!”
苏念毫无被呵斥的自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语气很是无奈,“我也并未跟殿下开玩笑啊,奈何殿下不信我。”
宋祈年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苏念,你当真……希望我与秦然成婚?”
苏念笑的轻快,“乐见其成。”
“好!”宋祈年起身,“苏念,此言一出,再无悔恨之余地。”
苏念撇撇嘴,笑眯眯的看向他,“我跟在公子身边多年,公子大婚,这酒宴,可否让我贪个便宜?”
宋祈年气的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自然,本王定亲自求道恩典,要你聚鲜楼负责大婚宴席。”
说完,不再看苏念,大步向门外走去。
苏念赶忙喊了一句:“那便在这提前祝公子和秦姑娘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正迈台阶的宋祈年,差点一脚踩空。
听着脚步声远去,苏念笑着的脸迅速冷却下来。
她冷哼一声。
宋祈年是既要又要,真当她苏念是什么可以做备选的人了?
端王婚期已定,京中百姓也着实惊讶了一把,虽说端王是长子,而排行第二的睿王已经成婚一载,端王是着急了些,可这婚期和如今相隔只有三月,一切礼仪只能从简,这瞧着,倒像是委屈了端王。
毕竟当初睿王迎娶丞相嫡女时,可是让礼部准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动用了仅此于封后的最高礼制,且丞相如今还在朝中也颇有势力,这般看来,确实相差太大。
更何况,端王虽流落舒州多年,可却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嫡长子。
百姓们不敢妄议皇家事,却能在街头巷尾遇到个熟人暗暗讨论两句。
新历帝看着下首闲适稳坐的长子,也皱着眉头。
这般安排,他不是不清楚,虽说政事不勤勉,可对于子嗣,他也是有两分怜爱之心的。
“祈儿,君无戏言,若你想反悔,朕也帮不了你了。”
是的,这般安排,全是宋祈年的意思。
一向在民间背负骂名的新历帝第一次无端多了被骂的机会。
宋祈年笑的纯良,“自然,儿臣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