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感渐息,众人俱是形容凌乱,面面相觑,万幸无一人受伤。
环顾四面,书架倚墙而立,不可悉数,头顶上的经书竟一本也未掉落。中堂一台转轮月仪灯,竟也丝毫未受影响,仍在发出奇丽的光。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地上的裂痕,陷落成一个不太规则的洞口,里面有一条曲折漫长的石梯,众人站在上面只能看见十来阶,再往后就是黑黝黝一团,像蒙着一层瘴气。
李红袖甩着酸痛的膀子走上前,探头一看,“看来这下面有路,不知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珊珊狠踹了他一脚,还在那骂,“臭不要脸。”
李红袖咬牙忍住,才没和她拌嘴。
僧人叩了叩屋门,回头道,“夹楼的门扇,用的是邡山木榫卯而成,在工艺的加成之下此木厚如城砖,重若山石,我们在这里发生任何事,外面都听不见的。”略一沉吟,便令众人取了三盏光明灯,决定从楼梯下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出路。
众人自然听从。
李红袖也拿了一盏灯,用手挡在侧面避风,“走了,再不走就跟不上了。你走前面,我来殿后。”
珊珊瞪了他一眼,矮身钻进了洞里,“就一条路,能走丢吗?”
石梯的尽头是个圆拱形的围屋,和顶上的夹楼是同样的布局。将火引到壁灯上,六角莲花灯光辉灿烂,整个屋子陡然亮了。面前一道雕刻着神鸟栖玉竹的巨大石门,紧紧地闭着。
众人大喜。
“这就是出口吧?”
“肯定是!”
“快,快把它打开!”
“这附近肯定有机关,快找找看。”
一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去摸墙有人去凿地,有人耸着一个狗鼻子到处嗅来嗅去。如此敲敲打打了一阵,才有人发现了石门旁还浇筑了一座半腰高的石台,上方有柄,好像一把剑被嵌在其中。一看就是关键物品!
众人一拥而上,轮流上去拔。
李红袖找了块照明尚可的地方,靠墙坐了,将那本蓝皮书翻看起来,“这个了无大师,果然是有点传奇色彩在身上的。八岁剃度出家,十八岁破戒还俗……”
珊珊问:“破的什么戒?”
李红袖道:“情戒。”
珊珊也挨着坐了,将书扯过来一半,“哇塞,他谈恋爱了?那段感情肯定很深刻吧,书上有写姑娘的名字吗?”
李红袖将书翻了两页,“没写名字,或许也不想给那个姑娘带去困扰吧。”
珊珊托腮道,“那真是遗憾,他都决定还俗了,肯定是真爱吧。”
李红袖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可惜,那段感情并不为世俗所容。几经周折后,最后也还是一拍两散了。”继续翻看,“情关一过,了无深感红尘纷扰,最终……在二十三岁再次皈依,潜心修行十年,年三十三正逢天下大乱,山河动荡,民不聊生。了无不忍目睹,决定再次还俗。”
珊珊和他靠在一块看,“是之前那场战乱吗?”
李红袖点着书中的一段,“对,这里写了,是为了战乱出山的。当年的局势多变,霸主频出,民生久被压迫,要想解救,光凭口头上说说是行不通的。在那个礼乐崩坏的年代,只有以杀止杀,以恶戮恶,才能为如我们一般的普通人,讨到一两分的公道。了无深知此行之难,若要救人那必得要杀人,便毅然决然的辞去了僧衣,不以佛门弟子的身份去参与,而是化名‘吕青山’,以行脚僧的身份,游走于乱世中,愿为天下生灵之苦,略尽绵薄……在战乱结束后,四十岁再次皈依佛门。当了几年传教师父后,就一直在做扫地僧了。”
纸张在光明灯下,飞出细碎的纸屑来,昏黄的,跳跃的,亦如当年的战火连天,烽火燎原。亦或是三月春光中,某个姑娘的笑颜。
一页一页,字里行间,写的是了无大师的生平,也是行脚僧吕青山用脚步丈量过的山河。如今故人散尽,只有笔墨还记得,当时去时,他还是一张年青的脸。
珊珊想了想道:“那他或许还见过紫衣和小梨涡的师父呢!”
李红袖眼睛一亮,“还真有这个可能,这几个人,虽有几岁的年龄差,但出身在同一时期,又生长在同一时期。在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是英雄总会见面的吧。”
珊珊捧着脸叫,“他们的江湖,听起来就很热闹!“这几个人凑一凑,都可以单开一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