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真实的阳光有些乍眼,但也很久违。
沈清湘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他寻着阳光睁开了眼。静静地盯着窗台,花了两秒钟时间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后,又重重闭上眼。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是脆弱的,都渴望被关心。就在这一瞬间,对于被关怀的渴望胜过了一切,他的心态仿佛又回到了七八岁傻呵呵地渴望被沈丞关心的时候。依赖的本能驱使着大脑思考让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个反复出现的男人,甚至想要拥抱他。
但当梦醒时分,他才意识到不妙:当依赖形成,就如同毒品让人难以戒下。
他暂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清醒了,他还没考虑好要怎样面对楚竹,又怎样面对自己。
同时他也害怕醒后无人知晓,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矛盾就是沈清湘的代名词。
醒来之后要面对楚竹的感情,面对未知的阴谋,还有前途未卜的前路......
算了。
与其在这里进行无止境且无异于的思考,不如醒过来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无人牵挂又怎样?那样对他沈清湘来说难道不才是最好的吗?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离了谁就不行的人......
从来不是。
沈清湘尝试着活动自己几近失去知觉的躯体,却发现唯有右手仍旧没有知觉——总不能是被截肢了吧?!
沈清湘抬眼看去,看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画面。
楚竹正俯在他的身侧,紧紧地握着他的右手。
微风吹进病房,挑逗着洁白的窗帘,撩起楚竹额前的碎发,几缕细碎的光趁机袭上楚竹那俊美且带着疲惫的面庞。
此时,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沈清湘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这样平淡的爱意。
他的手被楚竹攥得很紧,紧到他就算身体健康,立马想逃离这里都做不到,更何况现在拖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躯体。
他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这一次楚竹惊觉而起。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楚竹说完转身就出了病房。
沈清湘刚才好像看见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中有东西滑落,落在病床边沿——那是一段长发。
长发就像千万缕的丝线,紧紧捆绑这两人纠缠不清的一生......
沈清湘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些什么,他伸手向自己的后脑勺探去——果然就是他自己的“小辫子”。
他叹了一口气。
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有时会为了方便操作而剃去伤者的头发。这段头发明显是楚竹从医生那里要回来的。
‘这破头发有什么好宝贝的......’
沈清湘随手把这把头发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楚竹带着医生匆匆赶来,医生在确定沈清湘的身体无大碍了之后让沈清湘多休息。
楚竹自始至终站在一旁没有再说些什么。一直默默注视着沈清湘,直到他的呼吸慢慢均匀缓和。
尽管床上这人头部被包扎得像颗水煮蛋,但没了长发的修饰,五官则更加抢眼,眉眼间无不透露着恬静与淡然,好像一只脆弱的白瓷娃娃。
楚竹小心翼翼地替沈清湘掖好被子,拉上窗帘,最后在那人眉心上落下一吻便离开了病房。
脚步声逐渐走远之后,沈清湘怔怔地盯着病房门许久。那时的他还在思考如何处理这段关系,无力感由心底而生......
楚竹离开医院后径直回了市局进了观察室旁听审讯。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男人的打扮有些奇特,脸上到处打着洞,饰品从耳垂挂到耳骨,眉钉,唇钉,鼻环一样不缺。这身打扮楚竹用一个词就能很好地概括——非主流。但厚重的粉底依旧盖不住男人脸上的疲惫神色,可见他这段时间休息得并不好。
男人的对面坐着顾小北和前不久刚销假归队的小艾。
也不知道审到哪个阶段了,楚竹听那男人吼道:“那些钱是她自愿花在我身上的,她为了那些钱想杀了我,我......我那是正当防卫才......”
“所以你就杀了她,并分尸匿藏?”顾小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