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血红的眼闪烁了一下,便从结界之外消失了,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二人。
温则厉这边意识到大阵处有异,赶到城主府上空的时候,正看到要离开的慈刃。
一道剑光嗡鸣着降落,慈刃来不及躲,只得唤起魔气来抵挡,两方交手的一瞬,整座云外城都摇晃了一下。
慈刃推开剑光,闪身到一旁,任由余下的灵力撞到了身后的棱柱上。
那棱柱并未因此而发生任何的变化,温则厉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眼前这名魔将在让她注意大阵的异状。
“阁下这又是何意?”为防着慈刃使些声东击西的把式,温则厉并未收剑
慈刃回头看向那棱柱,道:“只是让你看看,你无法改变的事情,要发生了。”
此时,城主府地下,锦逐乡盯着锦星迢的双眼:“你想做什么?”
锦星迢动了动手,两人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后,一段横放的巨木缓缓升起,泥土自树皮上剥落。
巨木投下的阴影也缓缓将两人遮住,锦逐乡看着这段巨木,本能地感到恐惧,她下意识地将一只手搭在了锦星迢的胳膊上。
“这就是抱月木,只是,是一段残躯。”锦星迢解释了一下,后面的话,她还想斟酌一二。
而遍布周围的阵法随着这段巨木的脱离,开始逐渐染上血色,锦逐乡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觉得有什么要发生变化了,却不知缘由也不知解法。
来自巨木的恐惧和未知变化的不安将她夹在中间,抽剑也斩不开的东西最是难受。
锦逐乡实在是难以忍受,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锦星迢:“我们还能走吗?我们走不了了,对吗?”
她希望锦星迢对第二个问题给出否定的回答。
锦星迢如她所愿:“不,只是我,只有我。”
“那我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能把你带出去那我……”锦逐乡的神情裂开了一丝缝隙,痛苦和思念一并挤了出来。
“对不起,逐乡,”锦星迢做了个深呼吸,事实也实在难斟酌,“从一开始,我就没办法出去。”
锦逐乡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这场重逢,从一开始就是短暂的幻梦,但锦逐乡也很清楚:“你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锦星迢重复了一遍,“我还能维持这副样子,全都依靠这座大阵,这座阵法只靠那段木头撑不起来,需要有个活的东西在这里充当媒介,现在嘛……就当它救了我吧。”
锦逐乡何尝不想保住这座大阵,只是如今云外城周边厄雪肆虐,她修为不足,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抵抗厄雪。
至于温则厉?七杀宗更是没有理由为了一名陌生修士保一座规模不小的大阵。
周围的红色越发浓烈,阵法纹路上的红映射到棱柱上,直通天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锦星迢想要用这座阵法做些什么。
云外城还没有建起新的防御阵法,温则厉有些担心锦星迢走极端,于是传音进城主府地下:“锦星迢,我们不妨谈谈,你的魂魄虽已混沌,但也并非全无办法。”
“那前辈打算如何向我师父解释?”锦星迢当然知道出去的方法多得是,但出去只是这里最简单的第一步。
温则厉沉默,棱柱上的红又深了一分。
锦星迢不再说话,她拉起锦逐乡的手,暗中传音:“逐乡,接下来我会将这里的灵气全部凝聚过来,趁此机会,你尽量突破。”
锦逐乡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接受现状,考虑起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来:“可天劫要如何抵挡?慈刃和温则厉在这里,必不会放任我。”
“天道对世间的监管已经失效了,你只管突破就好。”
锦逐乡愣了一瞬,不由得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天道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构成任何约束了,详细的情况说起来太复杂,待你突破后直接接入空间结构便是,总之,如今的修士突破,未必会引来雷劫,而在这里,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雷劫。”
“那你?”锦逐乡不由得想着,若是锦星迢能利用起这份灵气突破进阶,是否能得到一丝离开这里的机会?
“不够,”锦星迢知道眼前人会想什么,“还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帮我把顾子兴父子杀了。”
“你不想让他们活着受苦吗?”
锦星迢笑了起来:“我都死了,他们活得怎样,我也看不到啊。”
她稍微一想就能知道,锦逐乡这树妖初入世时,定然是没少被文字里裹挟着的假道理忽悠,什么生不如死更痛苦,可活着怎么都是生命的延续,死了才算彻底的终结,再如何也挣扎不出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