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樊瑀勉强伸出手来,他眯了眯眼,待他仔细看时,这肉乎乎的分明是孩童的手啊!他还记得历练的事,以及他死后黑漆漆的那种可怕之感。他这是做了成道士的梦,然后回到现实。还是身为道士的他,梦到了以前?
柳樊瑀望向抱着他的男人,他的身体还不是那么能动,这就是饿了好几天后手脚无力的感觉,男人将头撇向柳樊瑀,柳樊瑀见着那张脸的瞬间可谓是惊呆了,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男人笑道:“这么快就醒了。”
柳樊瑀盯着那张脸,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都过了这么好几年呢。这么一想,誏寒溪已然入仙,容貌要保持不变还是容易的事。誏寒溪再道:“不会说话,还是饿着?”
柳樊瑀有些吃力的点点头,不知道同意的是哪个,誏寒溪抱着他,向身旁的包子摊买来一个白面馒头。递给柳樊瑀,他没力气接过来,誏寒溪递在空中半天才意识到,这孩子哪来的力气接馒头。于是誏寒溪一只手喂柳樊瑀,一只手抱着他。柳樊瑀吃完后,有些满足,出声道:“谢...谢。”
这声音就柳樊瑀听着,还挺稚嫩的好听呢?!誏寒溪沉默了一会儿再道:“你母亲呢。”
这具身体,也就是柳樊瑀还记着,在誏寒溪抱着他的不久前,他那所谓的“家”发生了什么。柳樊瑀再道:“死...死透了吧。”
并不是他想结巴,或是他害怕之类的,而是他还没缓过来饿的那股劲。柳樊瑀盯着他的侧脸看,誏寒溪的脸,说来也算俊,但要是柳樊瑀长到他那个岁数,他敢肯定,绝对没有他的俊。
誏寒溪小声极了,似乎想让他听到,却又不想:“是吗,你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
柳樊瑀没有回他,他自己正在想着,之前被誏寒溪带回甘山的经过,他也忘得差不多了,这么回不知道是否有问题。柳樊瑀缓了过来,问道:“去哪?”
“回我家,”誏寒溪这么说道,“我看着你。”
柳樊瑀再道:“我会死吗。”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只是经历了似梦一般的死亡,又来到这虚假的过往,出于好奇心,所以才问问。誏寒溪轻笑:“这不我看着呢,死不了。”
柳樊瑀不知为何也笑了,是吗...当年誏寒溪的心里真的这么想吗?其实他也不太懂誏寒溪为何要带他回来,现在也不想懂了。这段对话他印象里有问过,但再问一遍也没关系。柳樊瑀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抓紧一点,但其实照他的力气也没什么力度,但有种孩童撒娇的感觉:“你是做什么的?”
“修道的,我可是神仙,”誏寒溪笑着回他,“厉害吧。”
嗯,很厉害。
“我能超过你吗。”柳樊瑀这么问着他。
“怎么说呢……”誏寒溪认真想了一会儿,却还是笑出声,“资质是比我好多了,不过我活的比你久。所以你的资质能不能胜过我的寿命,难说啊,哈哈哈。”
柳樊瑀继续睡了。回到甘山,他依旧如以前一般,该做的事全都做一遍,但他对于道法的掌握依旧没什么飞速,一切都如当年一般,对于那个梦也忘得差不多了。就这么过了一年,他还是时不时的来找誏寒溪,有时是问关于道法的事,有时又是闲聊,誏寒溪也没嫌他烦。但誏寒溪还是把他扔到林子里去了,他依旧提防着鬼怪,每天过的胆战心惊,所以对誏寒溪的恨意又重新燃了起来。
直到他的心脏,被林子深处,结界的空隙里边跑出来的大妖怪拿走了。他此时的尸体躺在林子里,眼神呆滞,周围的小妖怪也想来吃他的尸体,纷纷凑了过来。
誏寒溪呢?!
说好的不会让我死呢?!他又在骗人,总是....
一声利剑刮破长空的声音,柳樊瑀此时是死了,他的尸首此时就躺在林子里。但另一个他又以灵体的状态在身旁看着他,那是柳樊瑀十七岁的模样,是历练时的装扮。柳樊瑀此刻感叹万分,果然....这只是一场回忆的梦啊。
挥剑之人便是誏寒溪,他脸色也不再挂笑,反而有几分恼火。柳樊瑀从未见过他挥剑,更别说五年前在他死的时候,誏寒溪此时的状况。只见誏寒溪走到那具尸体面前,他动了动嘴,声音低沉凝重。
“要我救你吗?”
这声音...竟是在林子里遇到熏之前,那个梦。
誏寒溪面前的尸体没有作答。
他径直地往林子里杀去,血染了他一身的衣裳,他不再满脸笑意,而是另一种对杀戮的着迷,誏寒溪看上去不像他了。说是复仇也有些,生气也有,但多了一份喜悦,柳樊瑀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不过他见誏寒溪的也少就是了。不知过了多久,誏寒溪终于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柳樊瑀那具尸体身旁,手上漂浮这么一团白色的灵体状东西....等等,那妖怪掏走的明明是心脏,为何换回来的是一股灵力极强的灵体?!
柳樊瑀平生第一次对自己是由什么制成的而产生了好奇。
誏寒溪将灵体放置会柳樊瑀的胸口,誏寒溪的表情毫无波澜,唯一不同的是与他性子不同的凝重。誏寒溪将手腕割伤,将手臂垂下,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流在柳樊瑀的胸口,他的胸口处亮着红光,伤在一点一点的愈合,面前的已死之人逐渐恢复生机,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安静。
誏寒溪似是有那么一丝放心,张开口说了什么。
十七岁,身为灵体的柳樊瑀又凑了过去些,他只听清楚四个字,也正是这四个字让他对自己变得疑惑了起来。
“同血同源。”
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