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修墨叹道:“圣府法度严苛,很少产生暴乱之事,学子知书明理,不知是何缘由引起纷争。”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桌人忍不住发笑:“陈思源有个好友,名唤作陶晞,他扇了张大勇一巴掌,把张大勇的牙给打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晞?”
龙修墨将二字碾转于唇,先惊讶于陶晞竟敢动手打人,后有些想|入|非|非:
两方斗争互殴,皆因陶晞所作所为,他挑起了两方矛盾,必定遭众人厌恶,叶静临来处置事端,也会按照规矩严厉惩戒他。
倘若我在他孤单脆弱、被严惩时出现,并施以援手,他绝对感恩戴德,立刻像前世那样依附我。
龙修墨不动声色问道:“陶晞后来如何了?”
“啊,刚才我没讲全。”那人道:“张大勇那狗东西先骂的陈思源奶奶,陶晞为朋友才出手揍人的,真够义气啊,很多人都佩服他呢!”
……
“明礼院叶司丞没有出面惩戒吗?”
“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龙修墨松下一口气。
“但是又被拦下来了,貌似沈长老亲自拦的,说小孩子踢踢打打玩玩闹闹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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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修墨再也呆不下去,起身道:“诸位,先告辞了,莫某今日还要去燎山练剑。”
几人嘀咕:“燎山路弯折崎岖,非常难行,莫兄小心啊。”
龙修墨皮笑面不笑:蠢材们,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这次将碰上多大的机遇。
*-*
清风飒飒,白云悠悠,灿灿曦光流转,寸寸照亮圣府各处。
宿光学府占地广阔,包容性也极强。
甚至在同个地方,前脚可参观大乘境高手移山倒海,飞天遁地;后脚能瞧见筑基散修为赚取三四颗细碎灵石,在集市奔波劳碌。
在早晨就更明显,高山紫气弥漫,仙鹤长啼,鹿鸣呦呦;长街炊烟袅袅,屋檐麻雀春燕掐架,后院公鸡抻脖打鸣。
两种景象,诡异却和谐地融合了起来。
说到烟火喧嚣,最熙攘热闹的,非永安大巷莫属,红砖黑瓦,桂花开满长街,十里飘香。
比花更想的是饭菜,包子馄饨酱香饼,豆乳油条千层糕,百个摊位吆喝叫卖,点心小食,目不暇接。
梅花茶舍也坐落于永安大巷。
不是窝棚小摊,是高阁广厦。楼有六层高,飞檐斗拱,端庄大气。
老婆饼里没有饼,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梅花茶舍也没栽梅花。
舍内,墙壁挂满各式梅花图:蜂蝶戏梅,落雪寒梅,黄蕊迎春,绿萼含苞……
仔细看去,所有画作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季桓是也。
圣府要求新生必须组队同住,玉鸣山庄虽富得流油,但也不能罔顾规则,硬去造一座寝舍给尊贵的少爷住,但造个玩乐地方的本事还是有的。
茶舍设有防雨阵,保暖阵,隔音阵,楼中清雅宜人,前厅偶有貌美伶人哼湘南小调,偶有高阶音修拨弄昂贵古琴,是诗词作乐、放松愉悦的好地方。
但大少爷季桓此刻,不太放松,也不太愉悦,甚至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他在……汇报工作。
从北岸的御魔阵线,战略布局,到南域半月前惊现的五大秘境,从东边的伽蓝佛修受过雷劫,顺利升入渡劫期,再到西边大漠开出万年九瓣冰心莲……
从昨日太阳落山岗,到今早朝霞初升,他的嘴巴几乎没闲下来。
待到最后,季桓口干舌燥,脑壳冒烟,但大明星依旧保持形象,没有像牛马那样咕咚咕咚喝水,而是端起茶盏小口啜饮。
“表兄,我汇报完毕,就是这些了。”
“嗯。”
对面的玄衣男子轻轻点头,此人俊美面貌如玉珀,挺拔身姿如松竹,无论季桓所讲事宜多么惊悚多么罕见,都未曾展露任何情绪波动。
季桓边品着清茶,边用余光瞟他,心道:诶,像块冰雕似的,怪不得从小到大,都没我讨人喜爱。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有的关心也不能少,季桓道:“表兄,你的身体可还好?”
问了后,季桓突然有点后悔。
这简直是句废话。
天雷琉火灼热滚烫,可于瞬息间,融掉万担寒冰玄铁,更何况血肉躯壳。
“已无大碍,修为在逐渐回升。”
对面男子淡淡道。
季桓眼珠微瞪:!!??
听我娘说,你当时命灯都半灭了诶。
听你家长老说,棺材和坟地都快找好了。
不愧是你,楚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