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迟哥吗,旁边这位是?”
迟宋淡笑:“我女朋友。”
又是冷场。
众人啧啧两声。毕竟迟宋交女朋友这种事,真是天底下头一遭遇见。喜欢迟宋的姑娘很多,可这人就是不开窍一般,从不回头看一眼。
尤絮有些紧张,握着迟宋的手攥紧了几分。她沉下心来,脸上是尽量让自己显得端庄的微笑。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入座,尤絮感到人们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我们迟哥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有个公子哥打趣道。
宋熠一双眼微眯着看向迟宋,眼底是只有两人能看懂的生趣。
尤絮正想着怎么熬过这个难言的夜晚,身旁的一个女孩凑了过来。她长相清冷,声音也跟她的气质一样冷酷:“嫂子。”
此言一出让尤絮愣住。
“你是……迟念?”
迟念勾起嘴角,“我们加个微信吧,上次你们在一块我让迟宋把你推我,他还不推。”
坐在旁边的迟宋偏头,“什么?”
尤絮赶紧说了句“没什么”。
迟念这个人跟她想象中好不一样,之前迟宋说过她和迟念很像,这下看来,迟念整个人比她好了不止一倍。
精致的菜肴一点点地填满了奢华的餐桌,尤絮细嚼慢咽着,迟宋正在剥着桂圆,一颗颗晶莹剔透,他将被剥好的一整碗放在尤絮面前。
尤絮抬眼,杏仁眼里是笑意。
一旁的人也笑而不语。
迟宋今天的目的之一就是,让这帮纨绔子弟将他有女朋友且恩爱万分的事情透风给他父母,其二便是增强这件事的可信度。
还有一点,是出于私心。
“迟哥,上次见你,你不是说尤小姐是你妹妹吗?”有人提起。
迟宋将手搁置在桌面。
“之前是我女朋友害羞。”他看向尤絮,眼底是温润放纵。
尤絮拿筷子的手一顿,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迟宋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
她突然想起,像此类的暧昧馋语对迟宋这个导演来说,是信手拈来。
尤絮只是一边得体地笑着,红着耳根掐了一下迟宋的大腿。
一群人洋洋洒洒吃完饭,勾肩搭背要去隔壁打台球。台球厅烟雾缭绕,尤絮坐在旁边也会无聊透顶,所以迟宋找了个借口支开:
“要回家陪女朋友睡觉,就不去了。”
兄弟们遗憾地摇摇头。
这铁树平日里不开花,一开就是开上满世界都是。
尤絮坐在副驾驶上,脸贴着冰凉的车窗,窗外小雨淅沥,雨滴顺着玻璃满满滴落下来,像满天星。
还没到窗上结霜的时节,尤絮回想起从前坐公交后排在窗上写字的时刻。
那是十二月份,冻窗刺骨,她伸出通红的手指,在窗户上写上一个名字:
迟宋。
坐在旁边的小女孩问她,姐姐,你在写什么呀?
尤絮说,我在写我的灯。
我生命中唯一的一盏热灯。
迟宋的声音像呓语,将她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在想什么?”
尤絮淡淡地笑,“我在想,铁树开了假花,那会不会有一天真开出花来。”
迟宋看了她一眼,嘴角是无奈。
“铁树开花,也要看是什么铁树。”
尤絮追问:“那你呢?”
“你是什么树?”
空气里安静凝固一秒,随后男人悠悠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如同一轮清月。
“我是尤絮的树。”
尤絮咬住下嘴唇。她只是随口一问,如此的玩笑话本来是想取笑迟宋,没想到却被他胜了一局。
“那你会一直做我的树吗?”一句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话。
昏暗的车内光线扑朔,男人的眸浸在暗处,却像是涌动的海浪。
“我说过,只要我一直在,限定就是永远。”
他还记得。
不过尤絮还是没当真,只觉他的“好”还是出自伪兄妹的关系。
“柳絮小姐,周六你需要跟我去见我父母。”
尤絮没想到这么快。
“你爸妈见到你有对象,应该就不会让你去相亲了吧?”尤絮问。
迟宋握着方向盘,宛如回想起了什么事,眼里是淡漠。
“其实让他们以为我在恋爱,也只是转移视线的挡风板。”迟宋慢悠悠地开口,“他们真正想做的,是让我离开影视圈,重操迟家旧业,联姻,只是一个借口。”
尤絮不大能听懂。
但她知道,迟宋的家庭,也定是虎狼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