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鹤自从大战后就很少锻造那种破坏毁灭型的法器了,但也不是没有,为了以防万一,若浮生和解柠身上都有一件毁灭型武器。
解柠的法器是他剑鞘上的环,藏的非常隐蔽,不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解柠拿着剑环,他自己也有些害怕这个东西,平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而且这个东西用起来真的很简单粗暴,直接扔过去就好了,扔到了直接就爆了。
随着铁环被扔出,黑蛟扭动身躯躲了一下,但因为身体太大了没躲开,铁环正好卡在了鳞片之间。
在接触的一瞬间,解柠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结界,飞在空中面对着结界,用尽全力加厚结界。
他的身边狂风呼啸,无愁都有些扇不动翅膀了,只好回到剑里,帮助解柠吸收灵力。
整个结界被墨水染黑,什么都看不见,结界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若非解柠及时加厚,恐怕周边也会被波及。
战斗结束了,解柠还没来得及把结界撤下来,就先脱力从天上掉下来,重重的摔在草地上,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一小片草地。
因为事先有和大家说过不能去湖边,又看见湖上的结界和发出的爆炸声以及解柠在里面飞来飞去的身影,大家也知道在办正事。
现在湖上结界漆黑一片,自然也没人敢过去。
一直到深夜,黑球都没有撤下去。
张爷爷坐在门槛上剥豆子,时不时朝路口看一眼。
璞英从对面走出来,遥望着湖面的黑色,心中升起无限的担忧。
原地思考过后,璞英回屋把琴取出来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璞英发现张爷爷也跟了上来。
二人相顾无言,只对视一眼,便朝着目的地走去。
或许战斗还未结束,但他们只是担心,担心解柠真的一去不复返。
靠近湖边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璞英抬手唤来萤火虫,照亮周围的景象。
找了好一会,张爷爷在草地上发现了拖行的血迹,顺着血迹,在一个石头后面找到了解柠。
无愁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展开翅膀露出獠牙,看见是张爷爷,又马上躲回剑里。
无愁造风也耗费了不少力量,能把解柠拖到安全的地方已经是极限了。
璞英和张爷爷一起把解柠抬回家里。
二人身上的衣物皆被血液染红。
解柠的血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一直在流,二人忙活了一晚上,倒掉了几十盆血水才止住了血。
“璞英啊……你说,时间之河里的星星,真的是故人吗?”
临近天明,二人站在解柠房间的窗口,望着天上流动的星河。
“一定是的,你看他们奔流不息,直到星河的尽头,然后入冥界,转生。”
“那我的孩子,或许也在天上看着我吧。”
张望啊,你看见了吗?有人帮你报仇了……爹爹很快也就来找你了,可得等等爹爹啊……别走那么快。
张爷爷抹着眼泪,扭头看着床上的解柠,又看看依旧望着窗外的璞英。
“爷爷,魔蛟已经死了,那他也会走吗?”
璞英低垂着眼,手不自觉的扣着窗沿,他有点小私心,希望解柠能多留几个月。
“他是仙人,心中装有天下与苍生,硬留是留不住的,不过我估计,等我死了,他也就走了。”
天光大亮,张爷爷照旧做了早饭,可惜解柠还在昏迷,没有醒。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解柠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但他斩灭湖中魔蛟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每天都有人来问解柠醒没醒,送来一些慰问品。
湖上的结界依旧还在那里,也没人敢靠近,只能等解柠醒来去解开。
入秋了,璞英开始不爱出门了,每天窝在家里,时不时去对门看看解柠。
又是一个下雨天,璞英搬出摇椅坐在院子里,头上顶着一个灵力罩隔绝雨滴。
突然,湖心那个黑色的结界破裂,无数墨鹤飞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又飞回来盘旋一会后,齐刷刷向下俯冲,消失不见。
璞英蹭的坐起来,收起灵力罩子拿起雨伞去找张爷爷。
刚推开门就和张爷爷碰上了,张爷爷摇头。
“不是小解。”
巷子口走出一个人影。
穿着一袭白衣,衣服上有墨色的鹤展翅高飞,衣袖是羽毛状,一头卷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朝着这边走过来。
“嗯?”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贺鹤抬起伞,那边一人一妖身上都有解柠的气息,或许是朋友,解柠应该就在楼上。
贺鹤只是云游路过,看见结界顺手就收起来了,顺着气息找到这里想教育一下解柠。
“他受伤了吗?”
贺鹤是询问的语气,他自认为已经够平和了,但就是这种平和,差点把璞英和张爷爷吓死。
张爷爷被吓到是猜到了这是解柠的家长,他不但没照顾好别人家孩子,还差点让人死了。
璞英单纯是被仙尊的气息吓到了,他没见过这种威压,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去看看他,我能进去吗?”
贺鹤把手伸进袖子里拿药,解柠体质有些特殊,他的血很难止住,而且生病受伤都很难好起来,得用特制的药,不然他能躺好几年。
“当然,您请进。”
贺鹤来到楼上,抚开床帘在床头坐下把解柠抬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咬开瓶塞倒出药丸喂给解柠。
“辛苦你们了,这孩子体质不一样,照顾起来太磨人了。”
贺鹤拍着解柠的肩膀,一点点的给他传输灵力。
“没事没事,小解帮我们杀了魔蛟,不就是照顾几天吗,小事小事。”
张爷爷看着解柠,他的气色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好。
抬眼去看贺鹤,刚才在外面,贺鹤全身上下都有一股淡然的气质,现在和解柠坐一起,又有种慈父的气质。
难怪解柠之前总说他的师尊师姐,原来是这样啊……
贺鹤还要继续写他的游记,并不会停留很久,只留下吃了个午饭就走了。
第二天解柠就醒了,一起来就问他师尊是不是来过。
“耶!我就知道我死不掉!”
解柠兴奋的拍着桌子,屋里璞英悠闲的弹着琴,张爷爷睡午觉,根本没人理他。
“切,不理我就不理我。”
解柠躺回床上,然后又弹射坐起来。
“我师尊有没有给我留什么东西?”
“没有,他说等你回去自己去库房挑。”
璞英如实告知,谁知解柠更兴奋了。
张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解柠渐渐的也不去湖边了,不只是因为天冷了湖冻上了,也因为张爷爷。
终于在第一场雪落下时,名叫张空明的老人,见到了他的孩子。
一片白茫茫中,解柠穿着白衣,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璞英在他身后。
“你会留多久?”
“春天到了,我就走了。”
解柠安葬了张空明,处理好老人的后事,在镇上转了一圈,还是回到张空明的家,暂时住下。
解柠不怕冷,但璞英怕,璞英不喜欢下雪天,但解柠喜欢。
所以这个冬天二人的相处方式就是璞英坐在一个比较暖和的地方看着解柠玩雪。
“你不是你二师伯住的地方就是一座雪山吗?他不让你玩?”
璞英递给解柠一杯热茶,解柠拍掉身上的雪接过茶杯坐下。
“我二师伯那边的雪不能玩,玩了会受伤的,在门里这种安全的雪很少见。”
璞英先前往火炉边放了几个红薯,解柠喝了几口茶就拿起一个红薯,被烫的吱哇乱叫。
“你慢点啊,我又不吃红薯,小漆也不在,没人和你抢。”
“这不是馋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如溪水一般缓慢的流淌着。
璞英的琴技也越来越好了,弹的曲子越来越好听,纵使是经常听水月曲的解柠也忍不住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