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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人》里写道,时间是什么?时间什么都不是。
假期也一样,什么都不是,太快也太短暂了。
蒋纯觉得自己眼睛一闭一睁,五天的假期就过去了,他打着哈欠挤进华陆大楼的电梯,发现大家都差不多,顿时心里就平衡了一点。
电梯里已经站着两位熟人,左边是他亲爱的组长贺奕,右边是漂亮的新同事鹭青。
“早啊,贺哥!早啊,鹭青!”蒋纯同两人打着招呼。
“早。”贺奕一身黑色。
“早。”鹭青一身白色。
虽然他觉得他们站在他两边有些怪,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怪。
上午。
蒋纯挨了一顿训从贺奕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暗搓搓地在四人小群里问道,【哇你们不觉得,贺哥今天有点低气压吗?】
虽然他假期是太放纵了,很多进度都没跟,但是之前贺奕没这么凶啊。
这个群是蒋纯假期里建的,为了玩游戏分享获得体力。
【我不觉得哎!】宋依铭打字回道,【而且贺哥平时穿衬衫要么打领带要么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今天穿衬衫竟然解了两颗扣子,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不简单!】
【鹭青怎么说?】蒋纯不信,他觉得宋依铭的第六感失灵时不灵的。
鹭青信手回道:【我觉得,黑衬衫就是要V领。】
实际上是她早上在电梯里解开的,她想确认一下贺奕锁骨处的咬痕有没有好,只是没想到蒋纯突然上来了。
【孩儿们,敲键盘的声音小点儿,贺组长在看呢。】
这是打字慢吞吞的丁津法。
鹭青向后滑动办公椅,移出格子间,就发现贺奕双手抱胸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见她,然后转身又回了办公室,神色很平静。
但从早上同贺奕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她便觉得贺奕有些不对劲。
节后第一天,所有人都患上了复工综合征。
终于熬到了中午午休时间,鹭青和宋依铭两人下楼买咖啡。
“再次感谢关鹭青小姐送我的耳环,我爱死了!”
宋依铭举着黑咖啡像是祝酒一样感谢鹭青送她的伴手礼。
鹭青接过宋依铭递来的黑咖,“不用,正好去了S市,觉得还蛮适合你的。”
她谢完之后就开始聊八卦:“蒋纯一直和我念叨,说贺哥连吃饭的时候都很吓人,他怀疑贺哥是不是来大姨夫了。”
鹭青喝了一口分外提神的咖啡,问:“但是他这样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环境上,你会觉得不ok吗?”
宋依铭想了想,回道:“可能是组长很少在工作里有过情绪,唯一两次,一次是蒋纯因为搞错了一个数据,差点把器械亏本卖出去,组长去周旋了好久才把那事儿解决,如果没解决估计我们整个组都要被开掉,所以他骂蒋纯做事粗心,其实说的很轻,但是他痛心疾首的情绪,让人很心悸;另一次就是这一次了,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儿吧,所以我觉得还好。”
“再说了,哪个打工人没有情绪啊,互相体谅一下吧。”
下午,二组需要全体出外勤,节假日过后,需要对各大医院做日间拜访。
因为只有贺奕和丁津法有车,A市又大的可怕,所以两人每次都是领最远的医院,来回要两个小时,幸好华陆给的交通补贴足以覆盖油费,不然真的是倒贴上班。
贺奕:“还是老样子,蒋纯城东,宋依铭城南,丁哥城西,我城北。”
他完全没有将鹭青考虑在内,也不是没有考虑,他是下意识地忽略,新人不出外勤算是一种照顾?
按理说,他需要带着她出外勤,但是他现在不想和她同处同一个空间,因为他怕他忍不住想问她。
“组长,你的车今天限号。”
她直接打破了贺奕的计划,抬头看他,弯起唇角:“坐我的车去城北吧。”
鹭青的车是一辆很普通的白色电动汽车,是她这次回国才买的,她发现相较于她之前开的那种马力十足的赛车轿跑或者越野,电动汽车很安静,不仅对她的耳朵很友好,也很容易让人平静。
那些车像是纯粹力量的拳脚功夫,需要大开大合地掌控力;而电动汽车则像是太极一样,迂回婉转,刚柔并济。
从华陆总部到城北医院一共开了一个半小时,这还是因为鹭青的车技不错,不然可能会更久。
“组长,到了。”
“嗯。”
贺奕本来下定决心不要和鹭青有更多的交谈和肢体接触。
然后就在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被人按在副驾上,然后一颗一颗地把衬衫的扣子扣到喉结下方。
鹭青扣完之后,也没说什么,拎起装着宣讲资料的手袋,从驾驶侧下了车。
贺奕僵直地坐在原地,一潭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湖水再度泛起波澜,心底有些委屈和不解,她到底为什么啊。
明明都有男朋友了,还这么对他,可他又总是轻易地丢盔弃甲,真是下贱,他自嘲地笑了下,扯了扯衬衫领口,平复了许久,才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