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贾墨渊猝然惊醒,一身冷汗。
他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梅寒枫的桃花眼变了样,眸光阴沉,步步靠近,一柄冰魄剑寒光闪闪,甚是骇人,嘴里说的话却饱含浓情蜜意:“渊儿啊,我的宝贝侄儿,快到师叔这儿来,跟师叔回去成亲,师叔疼你一辈子……”
他“啊”地一声睁开眼睛,只见室内烛光摇曳,哪有旁人的影子?
幸好是做梦……
贾墨渊轻轻吁出口气,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梳理一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前路茫茫,凶险难当,心下很是惊惶。
睡是睡不着了,他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点窗缝想要透透气。
就在此时,他顿住了动作,连呼吸也放轻放缓。
数丈开外,樱花树下,有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仰望玉轮,凝然出神。
正是梅寒枫。
贾墨渊不知他站了多久,也不知他还将站立多久,只感觉这样的梅寒枫与白日的风流潇洒样儿全然不同,单薄侧影透着些落寞与孤独。
一片花瓣随风飘落,慢慢悠悠落在他肩头,他却毫无所察,依旧仰头望天,站成了一尊雕塑。
不知为何,暗自嫌弃了这人一整天的贾墨渊心头忽地生出些许难过来。
莫名其妙。
黯然抽疼。
难道……真正的贾墨渊的确对他师叔怀有悖于伦理的特殊感情?
他被这念头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关上窗子。
这一慌之下,手下没了轻重,木窗发出咯的一声。
梅寒枫耳力极佳,即便隔着数丈距离,即便声响并不大,他还是敏锐发觉,并抬眼朝这边扫了过来。
贾墨渊正靠在桌旁沉思,忽听窗户咯吱一响。下一瞬,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而入。
不是守在屋顶的赤影,而是他家小师叔梅寒枫。
“渊儿想我了?”梅寒枫笑得眉眼弯弯。
贾墨渊:“……”您哪来的臆想?
梅寒枫捏了捏他的衣裳:“穿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说着将胳膊搭上他肩膀,推着他往床榻走。
贾墨渊有点懵。
不是,这什么情况?梅寒枫刚刚不还在对月伤怀吗,怎么一转眼就来撩拨师侄了?
唉,果真是风流成性啊!
他不动声色往一旁让了些,想要避开那条胳膊,奈何梅寒枫如影随形贴着,一直将他送入了被窝。
他局促地僵直身体:“师叔,您……还不睡吗?”
“若我睡了,怎能发觉渊儿想我想得无法入眠呢?”梅寒枫眯着桃花眼掖了掖他的被角。
贾墨渊简直要疯。
这位公子,您好歹是闻名天下的燕台宫传人,能不要笑得如此妖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