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外,但又没有完全意外。
倪严叫自己过来无疑是要给沈萱萱表忠心,婚礼场上难免少不了难堪。她是为了两万块钱来的,只要还款能够到位,稍一时的隐忍也算不了什么。
但没想到沈萱萱整场婚礼只顾自己的情绪,丝毫不管他人如何。
也是,千金大小姐需要卖给谁面子。
可陈芷瑶一点都不想为倪严这个不值钱的战利品,跟另一个女人上演针锋相对。
她的内心冷笑,舞台上的沈萱萱站在光辉璀璨的灯光下,昂贵的鱼尾裙使她看起来如同拥有整片海洋的高贵公主,她手拿纷繁似泡沫一样的捧花,隔着人群、灯光与陈芷瑶遥遥相望,然后情真意切地说道——
“我想请我和倪严最好的朋友,陈芷瑶上台,希望她能接到我和我丈夫这束代表我们祝福的捧花。”
一时间,婚礼场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方之间,整个室内只剩麦克风的余音在似有若无地回荡。
对于倪严,沈萱萱喜欢是有,但谈不上爱那么深刻。
可从小到大,她对于任何东西,都还是保持五岁时的心态,即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那会儿跟倪严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细腻的男孩子,很不错,刚好卡在她的取向点上。
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也仅仅只停留在愉快。
直到那场朋友组织的聚会,在快结束的尾端,他收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
两人聊的话题常规——晚餐要吃什么,他们从食堂新开窗口的麻辣香锅,讨论到学生街促销打折的黄焖鸡。
男孩说话的时候半低下头,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倾听电话另一头女孩的声音,会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一根镀金汤匙,在手中转来转去。
“嗯……好……”简单的几个字好似梦呓。
沈萱萱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后来有机会再约他出来,也是朋友间三三两两的消遣,她装扮精致,每次出门前都会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有待拆开的礼物,但他反应如常,还是一样的招呼寒暄。
一次她趁只有他们两人单独一起的时候,开玩笑一样地讲了句,“我们那么默契,你干脆甩了你的女朋友,跟我一块儿吧。”
但平常温柔的倪严却第一次对她露出严肃的表情,“这怎么可以!”
沈萱萱很不舒服,她打小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还没被男生这样凶过,闷了几天的气将他的电话和微信通通删除拉黑,但没过一周又再次将倪严放出了黑名单。
只能说这个男人是她上辈子的劫。
两人就这样捅破窗户纸后假装没事人一样交流,僵持了许久,直到一次借着醉酒的机会才能顺理成章在一起。
可他依然不肯分手,前任于他有恩,自己对她有愧。
他将陈芷瑶的形象无限拔高,成了沈萱萱面前那座永远无法横跨的大山。
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属于自己,但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这种抓心挠肝又无限上瘾的感觉,让沈萱萱总在夜里辗转反侧。
她需要倪严对她表忠心,也要借着婚礼给陈芷瑶难堪,让她对自己男友厌恶得更彻一点。
目睹情敌上台,沈萱萱终于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她转过身,计划着要在捧花扔到陈芷瑶怀里以后,再抓住她的胳膊,当众逼问她最近的生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可是听说了陈芷瑶毕业没多久就负债累累,打算创业结果让自己成了个笑话。
她当然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奚落情敌的好机会。
用力地将捧花朝上一掷,花束以一条抛物线朝下掉落,沈萱萱怀揣着最大的笑容转过身,刚想说什么,一个正一步一步朝舞台走来的男人却映入她的眼帘。
他站在陈芷瑶的身边,声音不清不浅地说道:“也要谢谢这位小姐,对我和芷瑶的祝福。”
看清楚来人的脸庞后,因为太过震撼,沈萱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在场宾客也讨论纷纷,场面嘈杂。
出现在陈芷瑶身边的男人,一身正挺的西装,面容俊朗,身形高大,虽身在喧嚣的风口浪尖中,却自有一股独立之外的怡然自得,仿佛雪天里的青松。
他嘴角半弯,不理会在场众人,目光只紧紧盯在陈芷瑶的脸上,轻声说道:“别只留一句话,就把我丢在家里,这让我看起来,特别像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陈芷瑶面上冷静,但眼神中的震撼早已出卖她的情绪。
阿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这一身衣服是从哪里借来的,自己从没透露半点倪严举办婚礼的地点,他是怎么找来的?
另一旁的倪严表情也不好受,之前他看陈芷瑶上台接受妻子的羞辱,还心存愧疚;但现在他看到陈芷瑶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全身心只有被背叛的愤怒,真没想到一个因为自己受了刺激要去创业的女人,转身就能毫无负担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所谓的爱都是假话,亏他还日日夜夜对陈芷瑶感到抱歉,现在看来陈芷瑶又能好到哪去!
“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沈萱萱终于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