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交流会的第一天通常要进行一整天，甚至彻夜都有可能，因此观察室的桌子上摆满水果零食。
五条悟沉着脸大步走进来后，先是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东西扔到没人坐的空椅子上，再一甩腿，把某只死皮赖脸的狐狸甩下去，最后坐下来端起了一盘葡萄。
已经成熟的葡萄颗颗饱满，剥开紫色外皮的一瞬间清甜的香味散发出来。
“什么葡萄？酸死了。”
他说着酸还往嘴里扔了几颗，紧接着重重的把果盘往桌子上一放。
典型的没事找事。
夜蛾正道眉头一皱，“悟，消停点。”
五条悟没理他。
“……”
小狐狸跳上了椅子，在大屏幕中精准地找到了清水凛所处的位置。
女孩看似悠闲的独自在河边散步，与旁边屏幕里的战斗画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安静美好的像是在郊游。
不和人比试也不去拔除咒灵，这是在干什么？
五条悟知道清水凛的好胜心不强，甚至过于平和了，可这是团体比赛啊，难道是因为昨天他说过不想赢？
“……”
算了算了，散步也比受伤强。
下一秒五条悟将视线转向袋子，纠结着要怎么处理袋子里的东西。
撕了还是烧了？
鼓鼓囊囊的袋子里装满了别人送给清水凛的信，五条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全给拆开看了，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祝福她在交流会上取得好成绩的话，在五条悟眼里自动归为了情书。
看这情况，平常一有机会这些人就会来骚扰小凛吧。
他竟然都不知道。
回头他就一个个找过去！
甜腻的汁水在口中蔓延，五条悟不忘往狐狸嘴里塞两颗。
小狐狸被这突然的喂食给呛到了，咳的留了两行泪。
你发什么癫啊，悟！
以凛的样貌招来这些人再正常不过，也幸亏咒术界人少，要不然收到的情书更多。
他看见过清水凛把情书放进柜子里，那一柜子满满的都是粉色信封，快溢出来了。
每到晚上，夏油杰都会偷偷清理一部分——撕碎了埋到土里，再把土踩实。
要他说悟就是肚量太小了，这有什么好气的？
“怎么吃颗葡萄都能呛到？也太没用了。”
夏油杰:“……”
不至于吧，悟，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人渣。”庵歌姬痛斥五条悟虐待动物的行为，然后和蔼的朝狐狸招手，“来我这边给你糖吃哦。”
小狐狸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过头。
人渣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深受小动物喜爱的庵歌姬大感疑惑，又气又心痛，“就是跟你这个人渣待久了！”
她抄起桌上的茶杯甩了过去，五条悟撑开袋口稳稳接到了洒出来的茶水，随后夸张地大喊，“歌姬把小凛的信全给弄湿了！”
要知道他们俩的“战争”从来不波及学生。
“这不是你的吗？！”
“不是哦。”
“你——”庵歌姬胸口剧烈起伏，她死死盯着湿成团的信封。
“没关系的。”人渣扬起嘴角，“小凛那么善良不会计较的，我会好好和她解释的哦。”
“明明是你——”
“够了。”乐岩寺沉稳的声音传达着不满，“两位班主任多关注学生的表现。”
庵歌姬忍下怒火，“是。”
五条悟没搭理，他轻松的将袋子往窗外一扔，落地之前袋子和里面的信瞬间被空气绞碎。
终于舒畅了！
清水凛所处的画面被不动声色地移到了五条悟的正前方，乌鸦的视线似乎也更近更清晰了些，他微微侧头，冥冥坦然地勾唇一笑。
也许是术式的缘故，她的观察力不错，好不容易有讨好五条悟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画面中，清水凛一直沿着河边走，单单看说是拍电影也不为过，不多时，真希和三轮霞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进了画框中。
三轮霞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跑。
不是吧？她这么倒霉？一对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清水，交给你了。”真希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出手的打算，继续朝着前方行进。
二对一变成了一对一，三轮霞有了些胜算，她紧张地拔出刀，摆出攻击的姿势，“清水，我会全力以赴的！”
前方的女孩始终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想和你打。”
三轮霞:“啊？”
清水凛真诚解释道，“我们的输赢对最终结果几乎没有影响，也无法从彼此的招式中学到什么，还是别费力气了。”
通俗点说就是菜鸡互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打点小怪。
“……是哦。”三轮霞感到很挫败，她扑到清水凛身上，“我好没用啊，清水！”
她家里的情况清水凛差不多知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在咒术上没有天赋是一件好事。”
三轮霞抬起头，“啊？”
清水凛没有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刚开始时你们围住了虎杖，是为什么？”
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可是光她明白没有用。
蓝发女孩心虚地支支吾吾，看样子饱受良心的谴责。
“是乐岩寺让你们在交流会上杀了虎杖吧，他还是不放心啊。”
“你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吗？就这么乖乖听话了？”女孩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轻缓，三轮霞却感觉自己正被架在审判台上审判。
“还是说你们也认为虎杖留不得？”
“不是的！”
三轮霞不知怎么表达，像她这样弱小的咒术师只能听从命令，纵使意见不同也没有话语权。
清水凛本意也不是为难她，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我刚刚转了一下，咒灵大多分布在东边，西南角那个位置有一股很奇怪的咒力波动，像是特级咒灵，这是你们的planB吗？”
“特级咒灵？怎么可能？”三轮霞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满是震惊，“校长只是说要在交流会上解决掉虎杖同学，不过……他最后让家茂前辈单独留下来了。”
“没事的，你继续行动吧，我过去看看。”清水凛拍拍她的肩膀，云淡风轻的不像是要去面对一只特级咒灵。
三轮霞自然是拦着。
“清水，太危险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身影从空中缓缓降落。
“是啊，小凛，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呢？”五条悟一手托着狐狸走近，另一只手捏着一颗圆润的葡萄递到清水凛嘴边，“尝尝，特别甜。”
清水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口含进了葡萄，五条悟明知故问，“甜吗？”
“嗯。”清水凛问他，“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你真打算一个人去查看？”
听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清水凛置若罔闻，“老师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处理肯定是要处理的……”五条悟的视线扫过缩成鹌鹑的三轮霞后对准了树上的乌鸦，恶劣地勾起嘴角，“不过要等交流会结束，给某些人准备的时间。”
“走吧，小凛，我带你去看看。”
他揽住清水凛的腰，将人带到森林上空，各处情况尽收眼底。
“被封印了，怪不得。”
五条悟没有立即拔除咒灵，而是解开了封印并布下了【帐】，没有理智的咒灵本能地逃窜，却无可避免地和学生们撞上。
“亲爱的同学们！”他在空中喊话，“因为有坏人破坏了规则，所以现在要改变交流会的形式，哪一所学校率先拔除帐内的特级咒灵，冠军就属于哪一所学校！”
众人哗然。
“怎么这么突然？”
“不会是他闹着玩的吧？”
“有特级咒灵？！哪里？在哪里？”
“……”
观察室内，夜蛾正道的脸又黑了一度。
他对乐岩寺不在乎学生们安危的行为感到愤怒，可现在五条悟的做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当即就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五条悟，你疯了吗！”
五条悟将手机拿远，懒洋洋道，“我不是在旁边看着了吗？一只特级咒灵而已。”
还是一只虚弱的特级咒灵。
“……”夜蛾正道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发泄，猛地拍烂了身旁的桌子，挂断了电话。
五条悟将手机塞回口袋，胳膊大开大合，丝毫不顾及差点摔下去的狐狸。
小狐狸眼神婉转地望着清水凛，可是她却不给自己一个正眼。
夏油杰心中不免恐慌。
是他的迟迟不坦诚导致凛彻底失望了吗？
不，他不想和凛形同陌路。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朝清水凛叫了一声，神情忐忑，眼里充满了渴求。
清水凛看了过去，迟迟不作反应，像是故意在折磨他，五条悟默默地看着他们闹别扭。
回到地面上，他将小狐狸塞到清水凛怀里。
“重死了。”紧接着又解释道，“不是在说你哦，小凛。”
小狐狸死死抓住女孩的衣服，生怕她将自己推回去，好在女孩没有这么做。
清水凛的不开心太过明显了，浑身散发的淡淡忧伤让五条悟恍惚看见了那个雪夜中脆弱如雪花的女孩。
是昨天吓到她了吗？
不应该啊，他还没做什么呢……
“老师。”
“怎么了吗？”
清水凛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声音冷漠，“可以帮我解决掉这个人吗？”
“他很早就开始骚扰我了。”
没有表明身份的好友申请她从来不会通过，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卑微讨好到如今满嘴的污言秽语，却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
他言辞越来越过激，清水凛再也不能当看不见了。
五条悟从头开始翻，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手上的力道压碎了手机屏幕，一声脆响让他回过神。
“抱歉，小凛，我给你买个新的。”
“没关系，老师。”
清水凛接过手机，内屏受损不严重，功能还能正常用。
“这个人我知道是谁，小凛是想让我私下处置他还是拖过来让你揍一顿？”
“我不想见到他。”
“那我就先揍再杀好了。”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清水凛微微一怔，“不至于杀了吧？”
五条悟冷哼一声，“这个蠢货敢对你起这种肮脏的心思就该死！”
他的怒气蔓延出来，“不行，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老师！”清水凛拉住他的胳膊，仰头望他，“揍一顿就好了，我不想你为我杀人。”
五条悟深呼吸几口气，转身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笑了笑，“听小凛的。”
确定学生们可以解决掉特级咒灵后，五条悟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刚消失清水凛就收到了一条信息，因为角度的原因，夏油杰刚好能看见。
［东西已经拿到了，辛苦你帮忙转移五条悟的注意力］
小狐狸的双眼蓦然睁大，他僵硬地转动脖子，颤抖着目光看向面容平静的女孩。
嘴巴张了张，嗓子却干哑到发不出声。
对面是谁？拿什么东西？
凛……
不久后，【帐】消散了，灰暗褪去，细碎的光芒落下，风卷起了女孩的长发。
“清水！我们赢了！”
钉崎野蔷薇扬着笑脸跑过来，她的背后是伤痕累累却精神昂扬的年轻咒术师们。
那么的狼狈，又那么的耀眼。
“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
清水凛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无法消除的界限。
“先去疗伤吧。”
“没事，都是小伤！虎杖比较严重。”
虎杖悠仁鼻青脸肿，惨不忍睹，还乐呵呵地笑着。
众人捧腹大笑。
与此同时，一处奢华院子里不断传出哀嚎咒骂声。
“五条悟！你这个怪物！啊——”
随着一声脆响，脚下人的肩胛骨被踩断。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盯着狼狈不堪的人，“禅院直哉，你真是越活越垃圾了。”
禅院直哉痛呼出声，却不肯求饶，“一个女人而已……六眼神子居然这么在意，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五条悟蹲下身，抓住他的头发把人拽起来，脸色冰冷，“我不杀你是给小凛积德，以后再做什么不该做的，禅院家也不用存在了。”
禅院直哉表情惊恐，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五条悟甩手离开。
他掏出手机，学生们的报喜信息立刻跳了出来，五条悟当即发了一条消息在大群里。
［为了庆祝京都姊妹交流会圆满成功，今晚在东京咒术高专举办一次大会，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群里立刻躁动起来。
钉崎野蔷薇:［学校里能举行什么花火大会？我提议去长冈！］
狗卷棘:［看完就去聚餐！］
真希:［附议］
虎杖悠仁:［附议！］
……
五条悟笑了笑，私信给了清水凛。
［小凛想出去玩吗？］
清水凛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叮铃一声，真希下意识看了过去。
“……喂，不带这样的吧。”
其他人围了过来，纷纷表达不满。
“清水，快说你想去，还要去泡汤、游船……月球七日游！”
“……”清水凛把手机递给钉崎野蔷薇，“你自己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五条悟收到回信。
［老师，东京校赢了是不是该给我们放一个月的假？］
［只能放三天哦］
“三天！”钉崎野蔷薇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意外之喜，众人欢呼起来。
她贪心不足。
［不行，起码半个月］
五条悟:［两天］
“！”
钉崎野蔷薇:［七天］
五条悟:［变成一天了哦，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瞬间一个哆嗦。
［我错了，老师！三天就三天！］
五条悟捧着手机笑了起来。
［把手机还给小凛］
“怎么发现是我的啊？”钉崎野蔷薇郁闷的把手机还了回去，“清水，要不你开口让他把假期延长一点？”
“这个季节能放假已经很不错了。”清水凛边说着边回了消息，“放的越久积累下来的任务就越多。”
身为咒术师就注定他们没有多少假期，否则七海老师的夏威夷度假也不会念叨了这么久还没有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