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芜城府君手中有一邪剑,被那姓白的男子借走了,听闻那剑能活死人肉白骨,我看却不然。”明鸢心里的弯弯绕绕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裴书珩身上。
朴元满心欢喜地打量着自己的新躯壳,听见明鸢称却邪剑为邪剑,嘴上没把门地说道:“什么邪剑,明明是……唔唔……”还没说完,就被明鸢捂住嘴,揣回袖子里。
裴书珩面不改色,垂头吹着滚烫的酽茶,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道:“你怎知那是把邪剑?”
明鸢早已打好了腹稿,道:“那剑上的剑灵可凶了,我摸的时候听见了许多亡灵的嚣吼,少说也有上千人死于那邪剑之下。那姓白的公子听信传闻借走了那把剑,我担心他会被那剑灵反噬。若真如此,这芜城就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看着她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裴书珩沉思片刻,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一个乐修,能与剑灵共鸣?我看你改修剑道好了。”
明鸢干笑两声:“咳咳,所以我才说那剑灵凶残嘛,连我一个门外汉都能共鸣。”
裴书珩微抬下颌,顺着她的话说道:“你道怎样?”
“自然是找到那把剑,超度亡灵,将其镇压。”明鸢信誓旦旦。
裴书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笑一声:“你倒是有一腔不平义气。”
“那我们赶紧去吧!”明鸢见他默许了,拉起他就往外奔去。
茶寮小二看两人去势如风,以为两人是吃白食的,连忙向外追去,只听风中悠悠飘来一句:“多的不用找了!”回头一看,才见一颗金珠正在茶盘里滴溜转。
耳畔的嚣吼还未完全消弭,化作深夜指路的明灯,明鸢在其指引下,拽着裴书珩在逐渐散去的人潮中寻找白微走过的痕迹。
不多时,两人站在一处纵横交错的路口,一抬头就看见一幢霓虹交错的楼阁,相较宴兰台的清雅别致,更有几分奇谲瑰丽,门口出入的或是穿金戴银,铜臭满身的豪绅贵客,或是风度翩然的青年贵公子。
明鸢拉着裴书珩就要往里面进,还没被门口站着的迎客官拦下,裴书珩就先拽住了明鸢。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明鸢见他脸上浮现出了少见的尴尬,虽是一闪而过,却精准地落在了她的眼里。
她抬头看了看楼阁门口的鎏金大匾额——拜月阁,又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裴书珩。
“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为什么?”
裴书珩指了指一群刚出来的站在拜月阁门前客套寒暄的男子,又指了指明鸢。
片晌之后明鸢恍然大悟,原来是座风月楼啊……没想到这白微一副要办要紧事的模样,竟是连夜跑到这种地方消遣来了。
“嗐,这有何难?”她说着望了望四周的商铺,不出她所料,果然在不远处便有一家成衣铺子。
成衣铺的老板已经在盘账了,店里的丫鬟也在整理货品了。沾了宴兰台诗宴的光,今日生意相当不错,深夜铺门被敲响也没有恼意。
丫鬟开门,看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男的修身如竹,女的娇俏艳丽。
没等她说话,明鸢一步跨入店内,打量起左右衣架上挂着的衣衫来。
“这位姑娘,小店已经打烊了,您明早再来吧。”老板见明鸢衣着不凡,舔着一张老脸赔笑婉拒。
明鸢不发一言,转身绕了个圈,身子就落在上座的圈椅里去了,手上捻着一颗金珠,轻轻落在茶盘里,晃得老板眯起了一双财迷眼。他立即转变态度,挑了几盏灯,说道:“姑娘慢慢儿看,有需要的叫我就成。”
“把你们这儿上乘的衣裳取来我看看。”
老板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从衣架上取下几件衣裙,红的粉的,纱的绸的,捧到明鸢眼前。
明鸢见状摆了摆手:“错了错了,我要男装,不要女装。”老板闻言又亲自取来几身男装巴巴送来。
明鸢捡了一身月白的长衫,在三人的注视下去了偏室。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一名翩翩公子挑帘而出,也不知明鸢是用了什么法子,抹去了眼尾原有的一丝娇媚,显出超凡脱俗的清俊。
老板和丫鬟在一旁看得呆了,裴书珩的眼里也露出了一丝不动声色的诧异,这神态,他仿佛见到了一位再也不可能相见的故人——逸尘君,沈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