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江灵锦心中仅存的微小希望彻底破灭,她像是失了魂魄般,拎着的茶壶哐当掉落,似毫无生气的布娃娃般跌坐在椅子上。
宋庭照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扉上,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眼皮一抽,心中最坏的打算难道成真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熟悉的纸张扑簌声传来,宋庭照瞳孔骤缩,怔怔地看着传信的纸鹤朝他飞来。
他直起身体,手掌张开,纸鹤稳稳落在他掌心,他抿着唇,动作略急地将纸鹤展开。
屋子里的抽泣声骤停,江灵锦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庭照哥,可是有哥哥的消息了?”
“嗯……”宋庭照不敢直视她,将那带着不幸的信纸揉成一团,仿佛这般便可以欺骗自己信上的消息是假的。
“写的是什么啊?”江灵锦眨巴着眼问,眼眶的泪水在打转,她不是看不懂宋庭照那饱含歉意的眼神,只是不愿相信兄长真的出事了。
“灵锦……”
“嗯,你说,我受得住。”
“你留在家里,我同程良康出去一趟。”宋庭照抬眸,怜悯地看着她,“我们去把你阿兄带回来,所以你听话,在家等我们。”
江灵锦捂着嘴缓缓蹲下,再次失声痛哭。
宋庭照给程良康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会神,迈着沉重地步伐就要离开屋子。可越过江灵锦时,被她一把抓住了衣摆。
“带我一起,求你们了,我想亲自去接他回来。以前也是,他回来晚了也是我去接的,所以这一次,最后一次了,让我也去吧。”江灵锦抽泣着,哭腔里满是不舍难过,令人动容。
宋庭照站在庭院中,抬眸看向蔚蓝的天空,远处硝烟弥漫,将这幅蓝白画像染墨色。
见他沉默,程良康自顾自拉起手脚无力的江灵锦,开口嘲道:“若你害怕,就别去了。真遇到危险,别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我要去。”江灵锦没有像往常那般露出委屈的表情,她眼神坚定,抬手狠狠地擦拭泪水,倔强道:“我不会拖累你们的,若是真的遇上危险了,你们顾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与她相依为命的家人都不在了,一个又一个,都抛下她了,只余她孤零零地独活于世。
她站在屋子内,对背对她们的宋庭照说:“庭照哥,岁岁曾说,会有一些束手无策的人委托宗门帮他们做事,那我能不能也委托你,帮我找到哥哥,我要将他带回家。”
宋庭照缄默片刻,方道:“我们是朋友,我也想把他带回来。”他回头,神情既悲伤又温柔,“走吧,我们去接他回家。”
三人一同出发,往着纸鹤带回的地址去。江灵锦第一次发觉齐阳城那么大,路那么长,也许是从得知消息那一刻起,对于她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每一分一秒都难以度过。
齐阳城的西区,有一处黑市。偶然有一次她来过,那时的黑市生意欣欣向荣,人络绎不绝。但经历这一劫,黑市的生意多少也受到了影响,看起来萧条了不少。
江灵锦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萧条的黑市,还在继续运作,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还做着肮脏令人作呕的生意。人性之险恶,是如此可怕,更令她家破人亡。
给宋庭照传信的青年蹲在黑市路口,双手收拢在宽大的袖袍内,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此人便是欧阳。
见到宋庭照等人到来,他利索地站了起来,偏头,下巴朝了某个方向点了点,“诺,我蹲了几天,应该就是那里了,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那群人及其贪婪,怕是已经……”
他视线扫过欲哭不哭的江灵锦和身体紧绷的程良康,声音渐小。他眼珠子一转,叹了一声,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
那是一间很小的铺面,就开在黑市往里走几百米接着右拐的街道中央处。它处在诸多大铺面中,环堵萧然,毫不起眼,略显破旧的牌匾写着——济善堂。
是一家专门出售稀有药材的铺子。
“就是这里了。”欧阳道。
闻言,江灵锦瞪大眼睛,呼吸急促,牌匾上的“善”字令她气红了脸。明明做着杀人越货的生意,居然也配用这二字?!
真是太讽刺了。
“啪——”
“哐当——”
似乎不止她一人这样想,宋庭照冷着脸,随手抽出她腰间别着的佩剑,手腕一动,一息之间,牌匾便被他劈碎了。
碎木重重砸在地上,惊动了里屋的人,似乎是伙计的家伙急忙跑出来,低头一瞧,面露骇色,“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踢馆,寻人。”宋庭照持剑挥洒,寒芒利刃直袭前者咽喉,血雾似喷泉般倾洒而出,瞬间将其余三人惊了一跳。
站在前首的宋庭照直接被温热鲜血渐洒一身,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从前斩杀的都是邪灵妖兽,这是他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