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把寿司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滑进了肚中,饥饿感很快消失了。
一排椅子全部面朝大玻璃窗外的日式小院别景,而正对客人的女将低着头在处理食材。
碗碟叮咚,锅炉里的鲜笋味增汤咕嘟冒泡,将人总是表情严肃,动作利落,只提供必要的用餐介绍。
头顶的灯光下各种肉类闪耀着独特的华丽色彩,这如同品鉴宝石般的用餐很容易让人全身心投入。
渡边爱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带他来这里用餐,又适逢没有其他客人打扰呢。
自从上回和由基来过后,她就决定要带夏油杰来这里约会。于是早早预定好位置,拜托店家清场。
不过,唯一的缺憾是不能面对面看着他享用美食。
渡边爱这样想着时,拿出震动的手机就准备起身,“杰,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你吃好就自己回车里休息吧。”
说完,她把车钥匙放在夏油杰手边,和店家打了声招呼,出门走进一条小巷。
“Ciao,妈妈。”渡边爱靠在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Ciao,”罗莎·艾登斯已经跟随彭格列九世的退位一同淡出视线。按理来说,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可事实上不知从何时起,女儿们变得报喜不报忧,甚至很多事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这让她非常担心,“爱,我这边没事。其实之前一直没和你说,我几天前已经到日本了,顺便还从阿纲和奥莉那里了解到你们今晚的计划,这次也让我带一批人出动吧。”
“不、不用,妈妈。我已经派潜伏组保护奥莉了,而且还有五条悟,不会有差错的。”渡边爱不安地摩擦手肘。
她们充分尊重奥莉的意愿,从未强迫她必须要接手家族生意,不过妹妹平时也从未懈怠体术与火焰的训练,就如她说的不愿成为需要人呵护的娇嫩花朵。
但即便如此,渡边爱还是私底下和五条悟商量过如何保证奥莉的安全,因为到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将会聚焦在以六眼为首的咒术师联盟中,那就不得不警惕意外发生了。
“那孩子叫夏油杰吧,”罗莎没有和渡边爱多啰嗦,开门见山道,“他情绪很不稳定,精神有问题,简直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你怎么能把他带在身边?而且你又不是心理医生,没有救他的义务。”
“杰很好,只是有些事情暂时没想通,我认为他值得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渡边爱说。
“你不是神,不可能给予别人些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能在危机时刻自保,把他带在身边只会拖累你。”
罗莎感觉像是回到以前劝爱不要再去探究咒灵的时候,现在小姑娘长大了在某些方面也变得更加固执了。
“妈妈……”渡边爱停顿,握紧手机,让空气充盈肺腑,仰望湛蓝的天空,眼下的困难和痛苦都是将来自由的基石,“所以我必须做得更好,更加谨慎坚定,拥有更多权力才行。”
“……”罗莎听出语气里的细微差别,像是冬末春初冰雪融化时发出电流般的微弱碎裂声,她无奈道,“哎,你俩找男人的眼光真不像我啊,普通的不喜欢,非要挑战难度。好吧,随便你,不过我要提醒你,最近除了咒术师以外,还有一伙人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要格外小心!”
“嗯,”她转身慢慢走到巷尾,“妈妈,抱歉我还有事,其他的等到下次见面再说吧,Ciao。”
“诶,等等!……”
渡边爱不等母亲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而另一边夏油杰来到地下车库,感受到冷气扑面而来,可体感不怎么冷,手心极为反常地冒出热汗。
就像昨晚躺在公园的树丛中,他用性命做赌注,如果没有冻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冬夜,他就会想办法活下去。
反之,他会变成一具尸体,成为生养他土地的肥料。
然而,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暖意,由杂草和树枝组成了温暖的窝,眼皮逐渐开始打架,身体也跟着沉重起来,直到清晨被刺眼的阳光唤醒。
他并没有死。
看着指间出现的黑色指环在叶片间的光斑下闪烁,宛若神明在对自己眨眼。
呵,真是矫情,他难道是什么卖火柴的小男孩吗?
夏油杰轻笑了一下,他为昨天的想法感到惭愧甚至羞耻,要是被悟他们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注意力回到车库,他忽然脊背发凉,出于本能地感到气氛古怪,低下头薄雾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住了脚踝,白炽灯忽明忽暗,就在他面前低矮的轿车后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那“人”体型高大,超过了两米,头戴黑色礼帽,领间有白色羽毛,身披全黑斗篷,而脸完全被白色绷带包裹,看不出样貌。
他感知到对方不是咒灵,也不是咒术师,无论是什么身份,可以确定的是危险正在逼近。
渡边……
夏油杰惊讶地发觉自己下意识地想说出她的名字,晃了晃脑袋立刻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