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宋若梅像往常一样去后山采了十几种药材学习后回来,已是傍晚。到了家门口下马,一旁凸出来的灰色墙壁后面冷不丁冒出个小人头,宋若梅差点被吓到,左脚向后迈了半步定住。看清了来人,宋若梅满脸疑惑,“仲谋?”
只见孙权手里拿着根青绿色的、纤细的竹竿,竹竿向后搭在肩上,尾巴处挑着一个由树枝纹路绸布包裹起的圆鼓鼓的包袱。宋若梅正打量着他这奇奇怪怪的装扮,手指指向那个小包袱,“你这是……”
不等宋若梅发话,孙权上前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地将她拽到一旁,期间还不时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神经兮兮的。“若梅姐,你何时去祖母家?”“干嘛,你要离家出走啊?”宋若梅看他一身行头像极了之前她在话本上见到的那种背井离乡的游子,几乎要笑出来。
“你们不是明日就要启程了吗?”宋若梅一面领着孙权,一面将马匹拴在马棚的栏杆上,随后带着他进了家。
提到“启程“二字,孙权脸上又是一片愠色,赌气似的,“我才不走!”嘟起嘴巴,把脸转到另一边,“要走他们走。”宋若梅拼命忍住笑,伸手去捏他鼓起的两腮,“哎呦,都气成胖头鱼了,先进来坐坐。”
这个时辰医堂没什么人了,宋临峰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听到屋外的脚步声,笑道:“来得真是时候,刚刚做好饭。”这边他摆好碗筷,转头去看,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来的是两个人。
“仲谋来啦!吃饭了吗?”宋临峰热情地招待他。孙权虽然心情不佳,礼数还是知道的,回应着宋临峰,“宋伯伯好。”一手摸着肚子,在上面打着转,他中午头就因为生气没胃口,到现在都没吃饭呢,“还没呢。”
“正好,这饭刚做好,我去给你拿双筷子。”宋临峰不急不缓地又去后厨拿碗筷。
三人落座后,宋临峰忙着给两个小朋友舀汤分饭,吃饭时不说话,因此吃得也快。吃饱了饭,宋临峰便开始询问孙权:“仲谋,你自己走过来的吗?”
“嗯。”孙权依旧撇着嘴,低着头,搅着手指。
“那可要走很久哦。”
“我想去祖母家,想着若梅姐去的话能捎带我一程。”
“为什么要去那里啊?”
“我不想跟他们走。干嘛非得走啊,在这里过得好好的,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
“噗——”宋若梅忍了半天,终究是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孙权正在诉苦,自己本是不该笑的。可是她的脑海中不断涌现方才孙权扛着竹竿、挑着包袱的那种孤苦无依的落魄形象,每当快要控制不住时,她便死命咬着嘴唇压下上扬的唇角。如此一来一回好多次,想笑出来的欲望不断堆积叠加,才酿成如今的啼笑皆非。
孙权十分不满,皱着眉头,“你笑话我?”
“没有,我只是……”宋若梅一抬头正撞上孙权的满面愁容,完蛋!又忍不住了。她赶忙低下头,可为时已晚。于是,“噗哈哈”的声音再度出现,宋若梅笑得几近失声。
“若梅!”宋临峰出言制止宋若梅这不妥当的笑声。“对不起,仲谋。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宋若梅也是有苦难言啊,笑劲儿一上来,压也压不住,她只能疯狂抿住嘴唇,眉头紧皱,也不知是哭是笑了。
“你还笑!我不说了!”孙权很生气,揣起手来气呼呼的。宋临峰见状,伸手将孙权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安抚道:“我们不理她。你跟伯伯讲嘛,你们一大家子人都去,你要是不去的话,他们担心你怎么办?”
此言一出,孙权方才的义愤填膺消却了大半,替而代之的是沉默,“我走了,要是想你们怎么办?”说着说着,孙权似是格外动情,眼眶里蓄满了泪。宋临峰抚摸着他的脸颊,拭去泪花,积极提议道:“我们可以写信的啊。要是担心祖父祖母住在山里通信不方便,你可以给我们写信,到时让若梅帮你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