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逸孤零零一个人在房间等待着,而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她怀里抱着正在呼呼大睡的“葡萄”,不停地用手顺毛。
突然,“葡萄”敏锐地直起身子,一溜烟冲到门口,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去开门,却够不到门把手,它只能跳起来,却依然距离不够。
难道回来了?她一开门,“葡萄”趁机钻了出去。
门外寂静无声,哪有一个人的影子?
完了完了,这猫就这样跑了?要真跑丢,是不是又得赔一大笔钱?自己穷鬼一个,可赔不起,而且会惹她伤心的。
她拿了钥匙赶紧去追。
“葡萄”顺着楼梯往上狂奔,没过一会儿,连影子也瞧不见了。
她在后面追,跌跌撞撞,刚爬到十楼便气喘吁吁,再也走不动半步,只能靠着栏杆休息。
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张清影教的法子,想了想,便真把双手放到屁股后面托着。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法子确有奇效,好像确实没那么累了,虽然拖拖拉拉,倒也顺利爬到了楼顶。
张清影正坐着吹风,怀里抱着葡萄,看到气喘吁吁的人,揶揄道,“哇,你怎么这么柔弱啊!!”
谢思逸却不反驳,这次没低血糖直接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坐过去,轻声喘着粗气,心说,这人凌晨在楼顶吹冷风,脑子指定是有猫饼。
凌晨时分,皓月当空,地面却仍旧车水马龙,一派灯红酒绿。
就在刚刚,张清影亲自将收服的女鬼送走投胎,以后都不会打扰到她了。
谢思逸一听,眼前一亮,又愤愤不平开始骂骂咧咧。
那女鬼连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都不懂,要报仇找那俩人啊,留在这房子里祸害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做什么?真是醉了。
她笑着向人表示由衷的感谢。
张清影挑眉一笑,“不用谢,反正我是拿钱办事,又不白帮忙。”
谢思逸:“……”虽然她认为眼前的人仙风道骨,在她面前提钱就俗了,可是也不能白忙活不是?于是努力挤出笑容问她要多少。
张清影其实要得也不多,平日里类似的活,两万就够了。
谢思逸听后大喜,她心里早盘算了。因为房子是凶宅,她以低于市场价十几万的价格买下来,现在怎么算还是赚的,而且是大赚一笔。这不是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不过……张清影这次却不收钱,只需要她为自己画一幅油画肖像。
谢思逸委婉推脱,也是实话实说,她的油画水平其实并不怎么样,根本不值一万块。
她平时为游戏画插画比较多一些,最贵的一次游戏海报也就卖了三万,也是足足画了一个多月的心血。
张清影笑着:“我不嫌弃,让你画就画!”
见拒绝不了,谢思逸只得应了,反正怎么算自己也不吃亏。
张清影抱着猫站起身,却忽然叹了口气,“失手了,先睡一会儿,明日再挨家挨户去找婴灵。”
她赶到楼顶时,杏黄旗重伤了婴灵,但是并没有困住,婴灵已经从中逃脱。
因周围布着五色旗的阵法,婴灵逃不出这栋大楼,眼下受了伤,一定想方设法寄生在孕妇身上。
进入孕妇的子宫之后,婴灵会一点点吃掉本来正在发育的胎儿,然后取而代之。
等到瓜熟蒂落,孕妇生产,它便可以重新降临。
“那怎么办?”谢思逸一听便急了。
“尽人事,听天命。眼下只希望这楼里没有孕妇,可以断了它的念想。”张清影也很无奈,她并不是疏忽,然而这杏黄旗不知怎的,确实没有困住那婴灵。
两人正准备收拾完东西下去,远处亮起来一个烟花。
离得很远,依旧绚烂夺目。
谢思逸停下动作,回头多看了两眼。
因为环境污染和火灾问题,有关部门颁布了条令,平时是禁止放烟花的,过年时候才会开放一段时间。
不过,郊区没有那么严格,也没有人去查。
除了过年,一般新人结婚的时候,都会放许多烟花。不差钱的,甚至会放一整夜来显示自己的财大气粗。
烟花虽好,转瞬即逝,支离破碎。
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
俩人一边看烟花一边收拾。
张清影身上宽松的道袍灌进了风,袖子鼓鼓囊囊的,十分好笑。
“这道袍有什么用?”谢思逸好奇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用,不过显得更专业一些。提高客户的信任度,好办事。”张清影实话实说。
谢思逸:“……”她小声嘟囔,“既然没什么用,那就脱了吧。”
“……”
有一说一,她看这人大半夜穿这个样子站在楼顶上吹风,比那女鬼还渗人。
下一刻,张清影真如她所愿脱了袍子。夏末初秋,天也不凉,也并不会感冒。
俩人下了楼梯,屋子里仍旧是一团糟。
张清影强迫症发作了,没收拾完,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这是?”谢思逸看到她手里一个青花瓷碗,里面盛着血色的固体。
“朱砂。”
朱砂是辟邪之物,古人用来做口红和胭脂,也可以做手串。
“别动。”张清影突然呵斥,神情严肃。
又来了?上次是胎记,这次是?谢思逸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很好!张清影突然伸出小指,用指尖蘸了一点点碗中的朱砂,在她的轻轻眉心点了一下。
“你做什么?”谢思逸惊疑。
张清影勾唇一笑,“此谓‘醍醐灌顶’。给你灌输一些智慧,使你幡然醒悟,不再愚钝。”
谢思逸:“……”你就使劲编吧。
张清影其实只是给她点了眉间一颗朱砂痣。
当下,文化盛行拟古之风,许多人喜欢穿汉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