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母女二人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谢思逸现下心烦意乱,看到还算熟悉的人,咬咬牙说道,“我妈说,过两天要帮我办出院,让我回家去住。家里有阿姨,方便照顾。我伤了右手一个人住的话,做什么都不方便。”
“嗯,挺好。”张清影点头,这是很很顺理成章,顺其自然的一件事。
谁知,谢思逸语气冷冷地,“可是,我不想回去,不想见她,更不想见我爸。”
张清影微微一怔,“所以……?”
“我要马上办理出院手续,马上回去。你帮我好不好?”谢思逸说着,单手掀开棉被下了床。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张清影忙拦住人,“不太好吧?”
谁知,这人态度坚决,“我一个人不太方便,麻烦你送我回去。”
见这人一副倔强的模样,她只能点点头,扶着人一起去一楼大厅。
出院的手续流程是十分复杂的,到了下午三点多才正式办好。
医生还给了一本厚厚的康复手册,上面写着各种注意事项和康复训练的法子,并嘱咐一定要定期来医院复查。
谢思逸其实十分不喜欢在医院呆着,即使今天她妈没有来催她回家,她也想要早早逃离。
鼻尖是药水的气息,闻久了会让人头昏目眩。
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尤其是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的濒死之人,看多了也会难受。
而且在医院,她曾经经历过生离死别,目送了挚爱之人的离开,那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笼罩全身的,深深的无力感,让她多年之后,午夜梦回时,仍然会惊醒,久久不能释怀。
以至于每次在医院,看到那病榻之上形容枯槁的人,一颗心揪得厉害。
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谢思逸突然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和我妈的关系怎么会这样?”
张清影偏头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其实她不奇怪,她们这一代人,努力挣脱一些固有观念的束缚和枷锁,做独立自由的自己,与父母平等的相处。
谢思逸看着她,突然笑着,好奇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实在有些想不出来,被她喜欢上的人会是什么样。
诶,不对,他们这些人,也可以矫情说爱吗?不用禁欲的吗?
呃?张清影一怔,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
谢思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曾经有过。”
曾经,意味着现在没有。
张清影眼神闪烁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些,随即恢复自然,喃喃着“曾经”两字。
然而身旁的人却又话锋一转,笑着说,“道长你仙风道骨,想必不会被凡尘俗事困扰。”
张清影:“……”这是要表达什么呢?她没想明白。难道昨天头也受伤了,所以变得呆呆傻傻?
“别叫我道长,叫我的名字。”
“清……影?”
“嗯。”
“很别扭。”
“……,不好听嘛?”
“没有。”
这天越聊越尬,车内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会儿。
谢思逸想起到了昨晚的事,“我晕倒后,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惊诧,因为这不是一句彻彻底底的废话么?
张清影淡然道,“现在才想起来谢我,不是太晚了么?”
谢思逸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眸光悠远,是有点迟了……
她顿了一下,眼眶微热,低头道,“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这个不用么?”
张清影点头:“需要,我说是你女朋友,医生他们见情势危急,便很爽快就同意了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谢思逸却感觉自己的耳膜像是被震破了一般,愈合的伤疤没硬生生撕开,她心里没来由一阵刺痛,苦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就目前的大形势,即使是女朋友,也是不被法律承认的,医生怎么会同意她一个陌生人签字?
张清影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她当然是用了一些特别的小手段。
谢思逸看向车窗外,车窗上倒映着她惨白的面庞,嘴唇苍白,近乎病态。
张清影心中微动,“我饿了……找一个地方吃东西吧?”
谢思逸欣然同意,她巴不得出去吃呢,不然呆会儿到了家,还得点外卖也说不定。
她们随意找了一处新开的餐厅,选了靠窗的位置。
这餐厅装饰成了田园风格,像是旅游时去过的农家乐。
在繁华忙碌的城市里,显得别具一格。
张清影翻着菜谱让她先点菜。
谢思逸没什么忌口的,只是偏爱重口,辣的麻的都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无辣不欢。
但是她有选择困难症,再加上心情不佳,于是只说随便就行。
然后就靠着闭目养神起来。
张清影:“……”
其实随便两个字不仅满满的敷衍,也是最为让人恼火的,看似没什么要求,然而她已经可以预料到,无论接下来吃什么菜,都始终很难让其满意。
可她又不能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只能暗恨不已。
不过她翻着菜单,突然看到看到了一道有趣的菜,便故意问她香椒鸡翅怎么样?
谢思逸一个激灵,香蕉鸡翅?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她想起了之前被迫尝过的什么猕猴桃炒肉丝,西瓜炒鸡蛋……
张清影微微一笑,“你说的随便哦。一会儿上了菜,可不能推三阻四哦,一定要全部吃光好补一补身子。”
谢思逸:“……”咱吃点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