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实往往相反,越穷的地方教育资源越匮乏,几乎没有人能真正讲明白学习的重要性。
所以能走出来的孩子,寥寥无几。
更多的人,留在大山里了。
能走出来的人,天赋、运气、努力,起码要占到两个。
江自鸣就占了前两个,她曾经也为此沾沾自喜过,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不会永远拥有它们。
如果一个人的起点可以从多方面评估的话,从智力来说,她的起点是很高的。
学会那些知识在她看来轻而易举,甚至简单过头,让她不得不做点别的事情,来打发自己旺盛的精力。
如果在城市里,家长会送孩子们上各种课外班,舞蹈、书法、钢琴……
在这些地方,江自鸣也一定能有所成就,但可悲的是,她出生在一个极其贫穷的家庭。
她的智力补足了家庭的缺陷,让她成为家族中头一个进入大学校园的人。
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她得不到了。
一些父母很难教给孩子真正有用的东西,因为那些也正是他们所缺乏的,他们的托举有心无力。
他们只能说,学习很重要,但是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重要。
他们希望你有一个好的未来,但是又不能为你拨开迷雾指清方向。
甚至在遭遇挫折的时候,他们也如同孩童一般既无助、又脆弱。
在这样的家庭中,江自鸣怎么能知道学习到底重要在哪呢?
所以她能走到的今天,已经是她能到达的最远的路了。
她只有天赋和幸运,然而一个惫懒的人、一个只顾享乐的人,不会永远拥有它们。
这时的江自鸣还不知道,只觉得学习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对自己未来没有真正的帮助,但是她又怎么知道什么东西能对自己有帮助呢?
没有人教导过她,于是她遵循了自己的喜好,贪图享乐,不想明天。
在她第十几次看手机,发现终于只剩下五分钟的时候,有种即将受刑结束的感觉。
讲台上的老教师把资料稍微整理了一下,开始安排课后作业。
学生们都安静地听着,听到要分组以后都有些骚动,江自鸣和丁瑞雪对视了一眼。
六人一组,正好一个宿舍的可以……
她刚产生这个念头,就看老师动了,走下讲台,站在她们课桌旁边。
“靠窗户这边的,从第一排往后,前后三排,六个人一组,听明白了吗?”
江自鸣抬头和老师对视了,像撞上了一堵墙,撞得她有些眩晕。
但身体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接着老师从她身边走开了,大手一挥,三两分钟就把小组划分好了,还建了一个课程群,要求在下星期上课之前,每个组要选出一个组长。
下课铃响,他拎起皮包,施施然走了,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同学。
江自鸣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老师说我们是几组来着?”
“……一组。”丁瑞雪似乎也有些发飘。
江自鸣又想到自己前排就是邵旭北和宋洋,刚想和他俩探讨一下,就看他们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已经拿好东西准备走了。
对上她的视线,邵旭北的动作顿了顿,“你不走吗?”
“……走,”她找不到一个插入话题的契机,只好生硬地说:“老师把咱们分到一组了,咱们组谁当组长呢?”
邵旭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复杂,江自鸣难以解读里面的信息。
“……切,这有什么的,找人换换不就得了?”
声音很小,但距离不远——正在江自鸣背后,被她捕捉到了。
……似乎是同组的人?
江自鸣眨了眨眼,还是不能确定,于是她直接转过身,问后面的同学:“你们是想换到别的小组吗?”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她又嘴比脑子快,说了会让气氛不好的话了。
果然,林信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谁不想和熟人分到一起呢?”
话说的有道理,于是江自鸣又问:“那你打算和谁换一下?我看我舍友能不能换过来。”
“……这还不好说……”
林信答得很犹豫,似乎没想好,但江自鸣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往她脑袋顶上瞟。
她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落点竟然在邵旭北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一边说话一边看邵旭北的脸色?
林信的脸色因为她回头的动作更难看了一些。
好像他怕了邵旭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