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明显和邵旭北关系不好的林信。
但林信不同。
他不仅喜欢肆意点评别人,还特别爱显摆。
在邵旭北面前会收敛一些,但他今天下午正好不在。
江自鸣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些、听到了些什么。
再加上刚刚贫困生补助名单出来了,邵旭北知道江自鸣会对这个结果不满。
因为他也很难接受。
在他看来,如果林信都能拿一档,那江自鸣拿超一档、特档都绝对没问题。
但现实却截然相反。
邵旭北冷着脸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咖啡杯,有些心烦意乱。
指尖无意识在界面上滑来滑去,营造出一种很忙的假象,但实际上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回消息。
……
什么时候他不高兴的点,已经从林信得选,转移到这里了?
当邵旭北意识到自己究竟在为什么事烦心后,之前的负面情绪暂停了片刻,接着又犹如海啸一般,加倍吞噬了他。
他从来没有与一个人有过如此深的情感联系,甚至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无从探寻。
不能这样了,他想。
更何况这人是江自鸣。
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贫穷、土气、寒酸印象的江自鸣。
屏幕最上方弹出消息框,备注是小学生。
邵旭北立刻点开。
她沉寂了一个多小时,问他:你能和我讲讲林信吗?
邵旭北表情更冷了。
林信有什么好的?他说过你的坏话你想听吗?
邵旭北手指敲击桌面片刻,打字:我对他也不太了解。
虽然住一个宿舍,但这是实话。
消息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几秒又消失几秒,来来回回,像是系统抽风了。
从来没有人让邵旭北这样等过消息。
或许是他说得太生硬了,让她不知道怎么回。
于是又追加一条:你明年还可以再申请。
邵旭北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痛:江自鸣太老实了。
大家填写的年收入无从考证,因此邵旭北认为,瞎写的不在少数,有些甚至到了魔幻的地步。
譬如某位同学一家人年收入只有四位数,两千块钱。
那大学食堂两顿午饭岂不是都要消耗家里百分之一的资产?
太扯了,扯到这种地步,都不知道该说精明还是愚蠢了。
江自鸣就简单得多,纯粹太傻了。
她老老实实地写自己父母的年收入加起来十几万块钱,在一众表格中一骑绝尘,轻轻松松就被淘汰了。
他正想和江自鸣说这个问题,就看她说:我明年不打算申请了。
……是赌气?还是失望?
没等邵旭北想明白这个问题,江自鸣又说:你帮我留意一下林信好不好?班里我最熟的男生就是你了。
后面跟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最?
邵旭北盯着这个字看了几秒钟,又去看那个表情包。
小猫流着面条宽的眼泪。
感觉竟然和江自鸣有一点像,邵旭北都能想象把这个表情放在她脸上的样子。
江自鸣手不停,很快发了新消息过来:今天下午,我听到他说他买了很贵的演唱会门票,游戏里还有特别贵的皮肤,这是真的吗?
邵旭北眯了眯眼,仔细回想,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他回了一句稍等,接着点开绿色社交软件。
在之前关系没有这么僵的时候,他们宿舍互相加了绿色软件好友,林信似乎用绿色软件比较多。
邵旭北也不大确定,他平时不怎么看朋友圈。
翻半天才找到林信的账号,接着点进他的朋友圈。
昨天晚上新发的一条:十三岁的梦想实现了。点开配图,是一张预定成功的订单截图,价格十分醒目。
一档的补助仅有四千多,这张圆满了他梦想的门票就要一千多。
邵旭北正盯着那几个数字,猛然间感觉有道影子投在手机屏幕上。
他抬头,发现是助教学姐。
当即摁灭了屏幕。
“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邵旭北:“当然可以。”
他将放在桌子中间的咖啡杯挪到自己这边来。
学姐款款坐下,放下手中的棕色杯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正好看到你了,找你聊聊天。”
邵旭北不带感情地看着她,等她说完。
“在今天上午,你们导员找我们开了个会,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说让我们打分适中一点,不要太极端,”学姐的手指在描摹着杯口的形状。“或许你不知道,他在大二的时候会教一门专业课,占比挺重,直接相关能不能保研。”
“他这个人挺细腻的,比较看重一些细节,比较喜欢执行力强的学生,要是和他打好关系了,受益挺多的。”
邵旭北听完,抱着双臂,心知肚明为何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受教了,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