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鸣诶诶叫了两声:“别呀,先等一下……”
她不肯走,林舒只能停住了。
这也太尴尬了,江自鸣简直不敢想邵旭北的眼神,畏畏缩缩地转过身来……
邵旭北长身而立,逆着光站在那里,表情很冷。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欢迎的态度。
江自鸣有些头痛。
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为什么林舒和邵旭北一对上事情就变得很奇怪?
或许是帅哥美女之间本就不对付?
她硬着头皮和林舒说:“要不然……今天……”
声音越来越小,然而毕竟是她和邵旭北先约好的。
林舒没她想象的那样生气,反而放缓了语气:“这么紧张做什么?活跃活跃气氛嘛,学弟,我能不能申请跟你们一起?”
江自鸣也看向邵旭北,手指紧张地扣弄着。
邵旭北猝不及防地一笑:“好啊。”
江自鸣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后悔了。
她原本以为没有比刚才更尴尬的时刻了,结果没想到真正的地狱才开始。
林舒问她为什么穿着邵旭北的衣服,是不是该买新衣服了,接着不由分说地把她拽进一家商店,开始给她挑衣服。
一开始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她穿新衣服的时候不多,就当过过瘾,于是顺从地听林舒的话试了几件。
她自己的外套,林舒帮她拿着。
而邵旭北的那件,则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林舒像是不经意地说:“鸣儿,你还是穿红色好看,穿蓝色有些太寡淡。”
邵旭北冷笑一声:“我看红色也没多配,别总把自己的喜恶套到别人身上。”
是这样吗?
江自鸣看着镜子。
林舒与邵旭北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像是个突兀的闯入者,是天鹅交颈时在下面仰望的癞蛤蟆。
她有时候真恨自己长了眼睛,也恨自己长了脑子。
一股陌生却熟悉的感觉蔓延全身,她把外套脱了下来,瞥见标签上四位数的价格,手指都僵了,生怕掉到地上,弄脏了要赔。
她将衣服搭在衣架上,小心翼翼地挂好。
“要不……咱们走吧?我不缺衣服。”
林舒却不肯:“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看看再回去吧。别担心钱,看上什么了给姐说,姐全买单。”
江自鸣的身体僵住了。
“我觉得这样不大好,”江自鸣说得很坚决,同样也很艰难:“我不能这样花你的钱。”
邵旭北注意到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为什么这么认真,江自鸣?
林舒没有发觉,上前一步:“可是这不算什么……”
“有时候不是你认为重要的,才算重要。”
邵旭北插话,身体有意无意地将江自鸣护在身后。
同理,有时候,你认为不算什么的,别人可能不会这样认为。
林舒像是没听到邵旭北说话,有些执拗地看向江自鸣的方向:“你也这么认为吗?”
她觉得非常难以置信:“你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我生气?”
江自鸣:“我没有要跟你生气,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
“贵重?”林舒向前一步:“你知不知道你那天还给我的手链要十几万?这些东西算什么?”
一瞬间,江自鸣的脑袋因为这个庞大的数字低下了些。
她脑海里浮过很多东西。
父母一整年的收入、两辆小车、她上两次大学的生活费……
那些庞大的东西越缩越小,最终聚焦在她身上。
她的外套,120。
卫衣,60。
牛仔裤,35。
她在天平一旁放上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看起来摞得极高,似有千钧。
但这天平仍是重重倾向另一边的,纹丝不动。
江自鸣只好又加上了自己的尊严。
还是毫无变化。
那头只放了根轻飘飘的手链。
“怎么?”林舒端详着她的表情,疾言厉色:“你后悔了?是不是觉得还不如别还给我的好?”
这话说得太过分,邵旭北都忍不住呵斥:“够了!你……”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林舒像头被触怒的猎豹。
邵旭北还想说话,却觉得衣角被扯了一下。
于是他闭嘴了。
江自鸣深吸一口气,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火药味变得这么浓。
但是物归原主,是没有错的。
江自鸣说:“你为什么总刻意贬低我们的友情呢?”
林舒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后悔,像是愤怒,又像是悲伤。她深深地看她一眼,后退两步,又像来时那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自鸣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手指被轻轻捏了一下。邵旭北轻声说:“别难过。”
江自鸣脑袋乱得要命。
为什么林舒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林舒要说这样的话?
明明两个人相处时总好好的,一碰到邵旭北就……
江自鸣突然觉得线路接通了,脑袋里的小灯泡亮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感觉一切都有解释了:林舒喜欢邵旭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