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星鲤迟疑了一下。
尽管她的确精疲力尽,但也不想做自己吃饱就不顾对方的那种人。
沈星鲤抿住唇,细声问:“那你,需要我帮忙吗?”
钟馥屿微微挑眉,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
“准备怎么帮?”他缓缓问。
沈星鲤还没有老练到这种程度,脸上一热,不敢与他对视,她把头蒙进被子里。
半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应该……不难吧?我也可以学。”
旋即听到他低低的笑声,胸腔低沉的震动令她生出一丝无措。
他大概觉得她过于初级。
真想帮还需要礼貌询问么。
沈星鲤窘得不行,不禁懊悔说了这句话。
进退两难间,钟馥屿的掌心落下,隔着薄被揉她的头发:“乖乖睡觉,我去冲个澡。”
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
这一次,沈星鲤是真的熟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早已大亮,偌大的卧室里一片静谧,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沈星鲤翻了个身,盯着眼前空荡荡的床面,陷入一阵恍惚。
中央空调无声吐着暖气,团在臂弯里的薄被还隐约留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竭力从脑海深处翻找出几块记忆碎片。
其中一块发生在清晨时分。钟馥屿走到床边,跟她说自己今日要过澳门,让她在这里继续休息。
她在半梦半醒中应了一声,似乎还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其余零碎的几块记忆碎片都发生在昨夜。他抱着她去清洗,似乎还给她喂了点温水。
打开手机,钟馥屿的留言证实了记忆的真实性。
信息里说他有事要去澳门一趟,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放在外厅的茶几,还让她起床后回个电话。
沈星鲤并未照做,扔了手机,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宽大的床面上。
知道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反而自在了许多,又懒洋洋地瘫一阵,才爬起来去洗澡。
茶几上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袋,从贴身内衣裤到裙装到外套一应俱全,款式也与她昨晚穿来的那一身差不多,但材质与价位显然不在一个级别。
沈星鲤一件件取出来套在身上,又把换下的脏衣服叠好塞进去,拎着袋子轻手轻脚地离开客房。
已经临近晌午,沈星鲤迈进电梯,心中计划着在附近吃个午饭,等晚点回到宿舍后再给钟馥屿打电话。
才走出酒店大门,却有人迎上来打招呼。
“沈小姐,钟先生吩咐我送您。”对方恭敬地说。
沈星鲤认出那是钟馥屿的司机,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对方已经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引着她走向门廊外的停车区。
还是昨晚见过的那台宾利。
车才开出去几分钟,钟馥屿的电话便跟过来。
“睡醒了?”他似乎正处在一个人很多的场合,背景音有些吵。
沈星鲤“嗯”了一声,听到电话那头细碎的交谈声越来越远。
钟馥屿走到一处稍偏僻的区域站定,才接着问:“醒来没有看手机?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正要打呢,还没来得及。”沈星鲤说。
“是么。”那边顿了几秒,开玩笑般说了一句,“还以为又要被拉黑。”
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并不是那么正经的。
可沈星鲤听着却好像他很在乎她一样,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拉黑也没有用了吧。”沈星鲤嘴角不自觉就泛出笑意,也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校在哪。”
“我倒也不至于这样没品。”他这句话回得挺认真。
沈星鲤心里也清楚,像钟馥屿那样的人,无论出于何种缘故,都不可能容忍别人几次三番拒绝他。
正要开口,那边有人叫了钟馥屿的名字。
沈星鲤生怕他挂断,飞快强调:“我不会删掉你的!”
但钟馥屿正给那边的人回话,似乎没有听清。
“什么?”他问。
“没什么。”沈星鲤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只能含糊带过话题,又问,“那你办完事还会回广州吗?”
“你想我回我就回。”他这回答挺暧昧,又把问题抛回给她。
沈星鲤这次一点没犹豫,细声细气地说:“那你回吧。”
钟馥屿短促地笑了笑,应道:“行。”
于是他们之间有了第一次的约定。
沈星鲤收起手机,扭头去望窗外繁华热闹的广州城。
这个礼拜气温总在反复横跳,忽冷忽热的,正是乱穿衣的季节。路上从卫衣羽绒服到短裤拖鞋皆有出没。
木棉花开了满街,一树的翠绿火红。
沿途经过一片街心公园,有市民提着小袋子俯身拾捡落花。
来了广州才知道,木棉花是这里的市花,用来煲汤入药有祛湿的功效,与这座城市的气质倒是十足吻合。
眼前处处是熟悉的城景,沈星鲤心里却明了。
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