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鲤在心底尖叫:何止是吃饱,分明是吃撑了好吧。这谁顶得住。
但钟馥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让她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房间里又恢复寂静。
沈星鲤在黑暗中睁着眼,左右翻转无数遍。尽管还是很困,却彻底丧失入睡的能力。
她打亮台灯,漫无目的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很快又觉得无聊,索性起身推门出了卧室。
钟馥屿竟然还在忙碌,面前亮着两台电脑,其中一台连着视频通话。他手里转着一支笔,讲英文的语速极快,似乎与对面人的观点有很大的分歧。
相处时间长了,沈星鲤才发现其实钟馥屿私底下的生活也挺单一,工作与应酬占据大部分日常,乏味程度跟泡在实验室里的她有得一拼。
声色犬马、花天酒地这类形容词,没有一个适用于他身上。
换作过去,沈星鲤只会想当然地觉得身为天之骄子,他背后的财富与资源挥洒不尽,无需花费力气就能活得很自在。
尽管这么描述并没有错,却又无法概括全部的他。
拨开林林总总的光环,近距离接触后才知道,外人看到的只是他轻而易举的一面,可谁的成就都不能随随便便得来。
一辈子挥霍无度固然可以,若有心要争话语权,就不是所有人都肯买这个账。何况他是想从华尔街那班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大鳄嘴里抢食物。
沈星鲤放轻脚步,到餐厅去倒了一杯热水。
她远远注视神情冷峻的钟馥屿,从他发言时的态度与措辞可以推测出来,这个人在工作上的处事风格很强硬,应该是不太讲情面的类型,做他的下属想来也挺可怕的。
但在她的角度,只觉得男人认真工作时会有另一种性感。吸引人的程度,甚至不输别的某些时刻。
或许是看得太过专注,钟馥屿突然顿下发言,视线朝她转过来。
沈星鲤被当场抓包,立即背过身,假装去检查冰箱里的食物。
过后她端着水杯回房,路过客厅时,见到钟馥屿已经结束了通话,按下笔记本屏幕,又摘了蓝牙耳机,倚着靠枕闭目养神。
即使在放松的状态下,他的身型仍然挺拔修长,合着眼的面容沉静,唯独眉心轻皱着,隐隐流出困倦来。
窗外夜色厚重,单人沙发这一角光源偏暖色调,光影跳跃在他身上,斑驳深邃,宛如文艺电影里的定格镜头。
沈星鲤靠近几步又停下,一时间不舍得闯入这帧画面。
但钟馥屿总是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充满警惕,很快又睁开眼,眸光幽深地盯着她,敏锐度丝毫未减。
“要不要喝点水?”沈星鲤走过去,主动问。
钟馥屿抬手捏了捏鼻骨,坐直起来。
“谢谢。”
钟馥屿客气地道了声谢,话音方落,沈星鲤表情僵了一下,对他的生分感到意外。
钟馥屿很快缓过神,把沈星鲤拉到腿上坐着,用环住她腰际的那一只手接过水杯喝水。
“一时间没习惯。”他坦然说。
沈星鲤紧挨着他,有片刻间失神。
挺不合情理的,难道过去许许多多个类似的夜晚,他身边连个给他倒水的人都没有么?
可照他下意识的反应,又的确如此。
“怎么这么晚才开电话会?”沈星鲤多关心了一句。
“时差。那帮老头子年纪大 ,我们得尊老爱幼不是。”
钟馥屿下巴抵着她颈窝,嗓音因为放松而显得慵懒。并未刻意收敛的倦色令他整个人显得无比真实。
他的气息绵长,渗入她的肌理骨骼,激起一簇簇喧哗与骚动。这种骚动无关情或欲,只让她觉得他离得很近。哪怕一丝丝细微起伏,也能牵出神经末梢的轻颤战栗。
这个瞬间既娇贵又永恒,他的身畔不再华丽热闹,她亦无需隔着拥捧的众星,悄悄凝望水面的倒影。
尽管这轮皎月她想触碰就能触碰到,月亮甚至会主动低下头来回应她。
可直到这一刻,沈星鲤心底才生出几分真切感。
月亮也不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很晚。
钟馥屿习惯起床后冲个澡,沈星鲤窝在被子里继续赖了一会床,想起她在澳门给钟馥屿挑的礼物还没有拿出来。
浴室里传来电吹风的鼓噪声,沈星鲤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钟馥屿正站在外侧的水台边吹头发。下半身被浴巾松垮地圈着,后背露在空气中,随着手臂的动作牵拉出充满张力的线条。
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擦干,自肩上滚落,划过劲瘦的窄腰,最后没入浴巾之下,引人平添遐想。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刻意锻炼过的痕迹,并且恰到好处,体格不显单薄但也不会过壮。
虽然在体力不支时,被钟馥屿评价“缺乏锻炼”有点不爽,但沈星鲤承认这样的身材实在是很养眼。
她很是放肆地欣赏了好一阵。
待钟馥屿转过身,才恢复正经的姿态。
“对了,我在澳门给你带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