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想看到她们，让她们滚出去。”陆琪佳不依不饶，抄起一只水晶烟灰缸就往女生身上砸。
音响里，《爱拼才会赢》的旋律还在循环播放，昂扬轻快。沈星鲤皱了皱眉，不想被动欣赏这狗血戏码，转身往上行的台阶走。
躲得了画面，却躲不掉声音，里面的对话仍断断续续飘出来。
“行了行了，生日就开心点，过几天带你去东京。”
“讨厌，人家又不是为了这个。”陆琪佳娇羞地咯咯笑，“再说东京早就去腻了，我们去非洲那个肯什么亚嘛，看动物大迁徙。”
“过完这两个月再说。”
“不行的啦，一年就只有这一个月合适，我攻略都看好了。
——去嘛，去嘛去嘛带我去嘛。”
大概是被闹得烦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戾，叱道：“去去去，去你妈，老子不要赚钱？”
船身随波轻晃。
沈星鲤走得不快，身后传来咚咚咚的鞋跟叩响。陆琪佳从房间里跟出来，眨眼间又挽上沈星鲤的手。
“臭男人，不跟他一般见识。”陆琪佳气哼哼地呸了一声。
沈星鲤不动声色地把手向外抽，很快又被拽回来。
察觉她的抗拒，陆琪佳爽朗笑道：“我男朋友是不是吓到你啦？”
沈星鲤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此时陆琪佳主动提起，才念在同窗四年的情谊，轻声提醒：“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陆琪佳怔了几秒，弯下腰咯咯笑个不停，在直起身时，神情变得严肃：“这种话别人才不会说，果然，只有你真正把我看作朋友。”
落寞的情绪一闪而过，陆琪佳很快又变回大大咧咧的模样。
“哎呀，别说你了，我第一次跟我男朋友约会也被吓死，真以为他搞什么不正经生意。”陆琪佳大笑。
“其实没有啦。”陆琪佳刷刷翻手机相册，找出几张男朋友在某商业会议上发言的照片，“正装一穿还是人模狗样的吧。”
“要不是现在网络不好，我就给你搜他的百科介绍了。”
那个充满江湖气息的房间太过突兀，沈星鲤的印象停留在其中，很难修改。
她迟疑片刻：“那底下那个k歌房……”
“这事更好笑。”陆琪佳迅速解释。
“是他有天睡午觉，遇到仙家托梦，说能助他生意顺风顺水，指明要住在那种风格的房子里，而且房子最好建在海上，连方位都有具体要求，反正有模有样的。”
沈星鲤嘴角抽了抽：“你还真信啊。”
“他信呗！这人早早就出来混了，没读过什么书，思想就那样。”陆琪佳无限压低声音，坦然说，“管他呢，给钱就行，没文化说不到一块。”
沈星鲤专心上楼，不再发表任何看法。
出到船舱外，视野重新变得开阔。
海风依旧热烈，光线轻盈明亮。
在弥漫的云雾之中，飞架于海面的港珠澳大桥逐渐显现出完整的轮廓，像一座凭空而出的海市蜃楼，摇摇挂在天边，宏伟得很不真实。
看来就要到珠海了。
沈星鲤凝神望向那座桥，好像在对焦这趟荒谬航程的终点，心底紧绷的弦缓缓松下来。
“一望无际的，真自由。”
陆琪佳愉快地伸展双臂，一小撮头发却被沈星鲤肩上的装饰纽扣缠住。她歪着头“哎”了一声，绞着发丝向外拨。
衣领随着动作小幅度一晃，陆琪佳眼尖，透过晃动的缝隙捕捉到沈星鲤掩藏在锁骨下方的鲜红印记。
“梨子！你！”
不等沈星鲤反应，陆琪佳直接上手拨开衣领再次确认。
单一侧肩膀，就布满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凭她丰富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些痕迹有新有旧，显然不是三五次欢情就能种满的。
“交新男友啦。”陆琪佳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看不出来，还挺激烈呀。”
沈星鲤脾气再好，也被惹得恼火，拍开陆琪佳的手，冷冷说：“陆琪佳，你注意点边界。”
陆琪佳并没觉得这是冒犯，仍笑道：“怎么嘛，害羞啦？哎哟这有什么，享受快乐，人之常情。”
沈星鲤不理会，只顾专心整理衣物。
这些痕迹当然是钟馥屿的杰作。
这一次他回北京，她送他去的机场。临分别前，他们在车里温存。
那天她怕机场太冷，特意穿了件长袖衬衣，倒是方便他解开扣子上下其手。
过后她话带不满地怨：“你这样，到我朋友生日那天，我都没法穿泳衣啦。”
偏这句埋怨起了反效，他不顾起飞时间逼近，又把她按回车里变本加厉。
“这不挺好看的，哪里见不得人？”他还偏要打亮车顶灯，让她自己看清。
沈星鲤恼羞地拢紧衬衣，到底气不过，她也礼尚往来，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出息了，学会咬人了。”钟馥屿没有生气，反倒有鼓励、赞许的神色在。
甚至配合地问：“另一边要不要来一下。”
沈星鲤学不来他的脸皮厚，也知道这人其实小气得很，她来一下，过后怕是要还他十下。她偏不上当。
“我又不是狗。”
钟馥屿嗤笑一声，捏她脸颊：“骂谁呢。”
下了车，去到光线充足的地方，钟馥屿颈部这一抹暗红更加明显。
不像她的肌理纤薄细腻，稍有不控制，就艳丽深刻。他皮肤上的痕迹像一枚残缺的新月，尽管隐隐约约，浮想程度却不减。
“这个位置好像有点高。”沈星鲤后知后觉感到忐忑，担心他万一是去见重要客户，这副样子太过尴尬。
“你回北京要见什么人吗？会不会有影响？”
“主要是见我妈。”钟馥屿很淡定。
“那怎么办！”沈星鲤比他还急。
他的父母应该是很传统的人，想必看不惯这样轻浮、不体面。不说别人，沈星鲤自己就很难想象她顶着一个扎眼的吻痕在爸爸妈妈面前晃。
“什么怎么办。”钟馥屿逗她，“把你带回去亲口解释？”
沈星鲤脸色涨红：“算了，我不管你了。”
……
一群宾客正倚在栏杆边自拍，见到陆琪佳现身，热情地召唤：“Mimi！快来！”
陆琪佳甜丝丝地应声，扭头拨了拨沈星鲤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脱单是好事呀，别不好意思，我们回头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