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琪佳买什么东西,不都花的是我的钱,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对面一下子变得激动,听上去很不高兴,“给出去的东西还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何况这种不值钱的玩意,传出去我成笑话了。”
“那怎么行,这样不合适。”沈星鲤同样态度强硬。
静了片刻,对面语气缓和下来:“怎么,是不是没看上?先收着吧,乖,下回让你自己选。”
沈星鲤满头问号,疑心是环境太过吵闹,导致自己误会,又或者,他并不是在跟她讲话?她沉默下来,直到对面又“喂”了一声。
“总之我不能收下。”沈星鲤说。
“怎么这么啰嗦,行行行,那你现在拿过来,猎禾酒吧,到了打我电话。”对面报出一串数字。
“现在也太晚了,白天方便吗?”
沈星鲤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二十。她既不想把别人的贵重物品留在手里太久,更不想为这事深更半夜往酒吧跑。
对面蓦地响起酒瓶碎裂的震响,紧接着,是陆琪佳的疯狂尖叫。
“林曙昆,你又跟哪个臭婊子打电话!”
沈星鲤反应过来时,那头的陆琪佳已经夺过手机,对着她凶狠辱骂:“哪里来的骚货,半夜不睡觉勾引别人老公,就这么欠男人X?要不要老娘找条狗来帮帮你?”
陆琪佳显然已醉到失态,骂起人来毫无遮拦,简直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
沈星鲤二话没说直接挂断,脑袋却还是被刺耳的话语吵得嗡嗡作响。
被这通电话一闹,人倒是彻底没了睡意。
她在床边坐着缓了好一阵,走出卧室接了一杯温水,歪在沙发里继续放空。
昨晚用来整理实验数据的笔记本电脑还摆在茶几上,没有收起来。
沈星鲤掀开屏幕,漫无目的地挪着光标,逐个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看了几眼又关掉。
最后,习惯性地打开邮箱,对着没有任何未读邮件提示的界面反复刷新。
博士申请提交在即,她早前已经根据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方向,整理了一些目标院校,以及相关研究领域教授的联系方式,发邮件向这些潜在导师介绍自己的科研背景和申请意向。
有些邮件很干脆地石沉大海,有些教授委婉表示暂时没有招生计划,还有些教授尽管对她展现出兴趣,但后续还没有更进一步的音讯。
为了让潜在导师感受到她的诚意,沈星鲤并不是简单地群发一些套话,而是针对每一位教授的研究背景和学术风格,用心撰写内容。
既要引用教授的研究观点,还要向对方传递自己的理解与思考,每一个单词都敲得字斟句酌。
这个刷新邮箱的动作,已经成了最近的一种无意识行为。
即使大脑已经困得无法思考,身体仍然可以机械化地执行这个程序。
不知刷新到第几次,沈星鲤总算回过神,关掉电脑,重新陷进沙发里。
虽然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清楚,不了了之的情况是大多数。
但这个过程耗费大量精力,得不到期待的回应,还是会无法避免地感到失落。
沈星鲤焦虑地揉揉太阳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早已透亮。
窗帘感应到昼夜变化自动朝两侧收起,容许日光洒进一室明媚。
沈星鲤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依旧感觉十分困倦,换一个姿势,准备继续赖着。
才闭上眼,又猛然想起黄芪约她今天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沈星鲤匆匆忙忙捡起滑落到地毯上的手机,果然看到几条未读消息,是黄芪两个多小时前发来的。
「我到图书馆啦,已经帮你占好位置,你慢慢来哦。」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沈星鲤慌张地爬起来洗漱,边走边捧着手机打字。
微信还提示她有新的好友申请,是一个昵称叫“地势昆”的人发来的,附带的申请内容简洁地自报家门:林曙昆。
沈星鲤记得在电话里听陆琪佳叫起过这个名字,想来这就是她男朋友的大名。
她立即抗拒地皱起眉,不想跟对方有半点交集,连带着看他头像上的黄底太极八卦图都觉得碍眼。
但临出门前,视线触及静静摆在柜子上的珠宝首饰盒,沈星鲤的脚步又顿了一下。
酒红色皮革在射灯下流动出华美细腻的波纹,却仿佛烫手山芋似的,在眼眶里灼烧。
总得尽快把这烫手山芋丢回去。
沈星鲤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通过了林曙昆的好友验证。
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