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临只避不攻,此刻法术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起来风度翩翩,长身玉立。
而他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一般,额发贴在颊上,充满戾气的竖瞳此时也现了原形,浑身萦绕着死气。
“叔父,我的烛阴之火……你用得还顺手吗?”
众妖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二人刚刚在祭坛中首对上,他们看的真真切切,两人的功法真的完全相同,若要说的话,妖尊陛下的力量甚至还要稍逊一筹!
一是震惊孽龙时临力量如斯,二是难以置信妖尊陛下竟真的偷盗时临功法!
厍玉谌怔了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此刻才能看出他是真的在强颜欢笑。
“阿临,你我叔侄竟还有再见面的一日,叔父甚是想念。”
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时临冷笑一声,“叔父真是虚伪得一如既往,偷便偷了,怎么还顾左右而言他?”
“谁偷你的……”厍玉谌连牙都在发抖,怒气已然抑制不住,闻言目眦欲裂,字字泣血。
他的辩白实在苍白,底下各族长老皆是变了脸色。
虎族乃是出了名的刚直,又肉身强横,不惧强权,率先开口问道:“尊上,今日闹到这个份上,还望您给我等一句准话,你这修为……”
“怎么,连你也要来质疑本尊?”厍玉谌头微微一歪,竖瞳中闪过一丝杀意。
虎妖察觉杀气的警钟疯狂作响,他本能地往后一躲。
“轰——”
一声巨响过后,那虎族长老原先所站之地,已然烧出一个漆黑大坑。
那虎妖惊惧万分,吓得一阵冷意从脚底钻到天灵盖!
刚刚妖尊是真的要杀他!
时临见状眼睛微眯,语气意味不明,“许久未见,叔父狠毒倒是不减当年。”
见厍玉谌一示意,下属众妖飞扑上来都要抓他,时临竟是一阵烟雾向众人撒去,霎时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这明摆着就是来砸场子的,众妖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心中却各有盘算。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这场赐福已然无法收场。
只见厍玉谌红袍一振,面无表情扫视着瑟瑟发抖的下首众人,语气森寒:“就到这吧,诸位可以回了,若是让本尊不慎听到谁还敢议是非,嚼耳根子,那……”
他面皮上浮起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
众妖生怕沦为一抔焦炭,不敢言语直点头如捣蒜,生怕触怒了这位面孔可怖的修罗煞神,满场沉默地一一告退了。
至此,这场赐福盛会落下帷幕,一夕之间整个妖界瑟瑟发抖,无人再敢议论妖尊是非。
……
厍宫大殿。
偌大的大殿宽敞明亮,却让跪在中央的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脸上明晃晃五个指印儿的肖枯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石板上,不住地发抖。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妖恭顺而立,淡漠俯视着被打得狼狈之极的左护法,眼中闪过异色。
“肖枯,你为本尊做事多少年了?”厍玉谌端坐在王座上,声音轻柔,却让肖枯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这清算的口气让肖枯几乎把脸埋进地里,“禀尊上,已有五百三十二年了。”
“是啊,五百多年……”
厍玉谌面皮抽动起来,因为愤怒而手中霎时喷出一道火焰,向肖枯袭去。
“时临今日是怎么进来的?那日靖安的事你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吗,又为何会泄出消息!”
肖枯被那火鞭抽得狠狠摔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吐血,虚弱地喊着尊上饶命。
“尊上息怒。”那瘦小男妖见肖枯已经几近昏厥,这才从容出列拱手道,“属下有一计。”
厍玉谌见到他,脸色稍缓,“望津?”
此人名叫唐望津,本不过是蛇族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妖,却在近几年因为帮厍玉谌接连降伏几族,而被破格提拔为右护法。
如今不仅能跟在厍玉谌身边待了几百年的肖枯平起平坐,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
肖枯虚白的面皮上划过一丝嫉恨。
厍玉谌闻言一顿,霎时扭头看去,只听唐望津的声音如毒舌吐信般缓缓流淌出来,“孽龙时临与狐族圣女乃是一丘之貉,今日准备天降异象,揭露尊上昔日之事,不过是打不赢,便想出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来,损害尊上的威名。”
“是了,是了……”厍玉谌强压怒气,一双竖瞳猛地翻出来,“可我现在连他们的影儿都抓不着!”
肖枯闻言羞惭低头,他领了探寻下落的差事,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唐望津却微微一笑:“尊上,您可知人间捕猎的陷阱?”
厍玉谌没去过人间,自然不知,闻言烦躁地瞥了他一眼。
“捕猎讲究的就是诱饵,需要用其视之如命的东西诱她出来,才能一击——必杀。”
视之如命的东西?
厍玉谌恍然大悟,阴青的脸闪过一丝亮光,与唐望津晦暗的眼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就他们那些三瓜俩枣,蚍蜉撼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