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都这样了,他心里居然还是执念这件事,又想笑又想哭,嘴巴一咧眼泪就掉了下来。
“嗯。”
他听到她轻若浮云,却掷地有声清清楚楚的一声嗯,随即一只软软的手就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桃花眼突然睁圆了,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压都压不下去,浑身直冒傻气。
他身上的冰冷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身上,看着他明显白得不正常的脸色,和手里没有变回去的尾巴,她想笑,可嘴角重逾千斤。
他透支了自己的功力变回人身,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完全将龙尾隐去,足以说明他此时身体差到什么地步。
“你见到云起了?”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指,问道。
槲月望着他一翘一翘的尾巴出神:“你怎么知道?”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是你带我飞到了玉京?”
时临不语,算是默认。
“相羿说镇世碑蕴含古神之力,相对安全,他们脱身后会来玉京跟我们汇合。”
时临摩挲着她的手,拂过她的手腕,神色陡然一变,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把脉。
槲月连忙要抽回手。
却听他停顿许久,声音冷得像冰:“你的……修为呢?”
她眼圈一红,却立刻低头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笑。
“你还说我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像是浑不在意一般,语气也透着些插科打诨的不正经。
可她的脸却被一只手扶住下颌向上抬,她想别开脸,却又怕伤了他的主人。
她的眼神与他相接,那目光像是含满了玻璃碎渣,刺得她心裂成一片一片的。
不是为了她的修为,而是为了他的痛苦,他眼角的红痕妖冶如血,几欲泣血,在她闪烁的目光中寸寸开裂,散落成宇宙中的星尘,沉默又悲伤。
槲月刚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齐齐的声音。
“参见太女。”
太女?
她这才想起来方才云起所说“奉太女之命”,她赶忙用袖子随便抹了一把眼睛,小声安抚道:“没事,丹田受损总有法治,你放心,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的。”
随即站起身来,房间门被打开,一双小巧精致的黑色长靴迈进门槛。
她抬起眼正准备招呼,却在看到来人的相貌时一怔——
“……照雪?”
她甚至有些不敢认,眼前这个人虽然眉眼与她记忆中那个明亮大方的姑娘一样,可浑身气质却好似天翻地覆。
若说曾经行走江湖的赵雪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洋溢着江湖的侠气,那眼前这位身穿明黄,眉眼清冷的裴照雪,便如同一块暖玉,看似不显山不露水,浑身威严却好似一汪泉眼缓缓蔓延开来,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对她低下头。
只是她眉眼间萦绕着难以拂去的郁气。
自槲月来到这里,她见到的每一位故人都怪怪的,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大变故一般。
裴照雪身旁的嬷嬷见她愣在原地,不满地轻咳一声,“尔等岂可直言太女名讳?”
裴照雪眼神状若无意瞥了一眼,那嬷嬷便畏惧噤声。
“……阿朝?”
她也不敢认槲月,毕竟她恢复记忆之后,容貌与从前实在是大相径庭。
槲月点点头,她便难掩激动,向前疾走几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众人向外退了出去。
槲月望了望见她如见天颜的众人,猜到他们走后可能发生了很多事,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裴照雪看到床上已经不知何时又恢复了龙身的时临,也是一惊,也许是云起已经跟她说过,她便问道:“你们这是从哪来,怎么会伤成这样?”
“说来话长……”一提此事,她见到旧友打起的精神立马又萎靡了下去,便想转移话题,“你呢?怎么成太女啦?”
说实话,太女这个词她都没怎么听过,只是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猜测可能是一种身份的转换。
裴照雪也苦笑一声,眼泪随着低头的动作重重地砸在地上。
“玉京内乱,我,我父皇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