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蜻让我来问小庄主,是否要阿紫陪寝?”
“你再胡说,我现在就让天蜻送你回去。”
“……”
阿紫放下猫,转身飘走。
她回过身,棠宋羽已经恢复到她刚进门时的状态,又趴在窗边淡淡望着,眼底看不出情绪来。
玄凝生怕他误会,坐下来道:“阿紫是玄家司籍,不是我的侽宠。”
“……”
“棠画师是最近心情不好,还是饭菜不合口味,怎又瘦了半分。我让膳房做了几道天景菜,等会你尝一尝。”
“……”
玄凝见他不语,愈发凑近道:“棠画师,吃醋了?”
他总算有了反应,只是回眸时眼神幽幽,似有怨在其中。
“这是哪?”
他想转移话题也用不着如此生硬,玄凝扶着窗台,将人圈在怀中,下巴抵在他肩膀轻笑:“自然是出云山庄,画师以为是在哪?”
岑煦分明说要将他送往黎族开设的,专门恢复筋骨伤的郁庄,他怎么会被送到玄家山庄?
难怪来到此地后,他从未见过其他伤者。
余光看见女君脸上笑意深厚,棠宋羽喃喃道:“是你……”
“嗯~”玄凝蹭着他削瘦的肩膀,却不嫌硌脸,歪头笑道:“既然要养伤,自然要清静点才好。”
出云高耸,远离南城喧嚣,最适合休养生息。
她不过是命人追上车马,将他悄无声息拉到了自家山庄。
本来是为了弥补内心愧疚,没想到如今正中下怀。
玄凝正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下巴却突然失了倚靠,差点砸下去。
“殿下,自重。”
他好像,生气了?
玄凝追着他的眼眸,想要确定他因何而恼,他却背过身去,不让她看了。
“棠宋羽?”
她怕压倒他的腿,没敢大动作,只好收回手在他背上轻戳,“棠画师,你为什么生气?是气我擅自将你送来玄家庄园?还是气我之前误会你?”
“……”
很好,他又不说话了。
三两脚步声渐至,食物香气也随之入鼻。
“小庄主,该用膳了。”
玄凝从床边下来,挥袖坐在凳上,撑着脑袋看着他们从檀木描金提盒中拿出一道道佳肴,直到摆满桌面。
尽管腹中空无一物,她却提不起胃口。筷子拿在手中,又落了下去,抬手将候着的男侍喊了过来:“你倒是伺候他先吃啊。”
男侍面露难色,低头道:“小庄主,他不让小的伺候。”
棠宋羽闻声轻瞥,却对上她投来的目光,他只一瞬间收回眼,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再度陷入沉思。
玄凝撇了撇嘴,回头跟男侍道:“既然他不要你伺候,那你就走吧。”
“那小的先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人了。”
刚走几步的男侍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小庄主,小的做错了什么?怎么突然赶走小的?”
“你心知肚明。”玄凝抬眼看见天蜻在外面候着,命令道:“带他去结月银,再去找个会照顾人的来。”
“小庄主,不是我不伺候,是他自己说没胃口……”
男侍还想辩驳,天蜻直接进来将人嘴封住拖走。
狭小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两人。
玄凝盛了半碗乳白鱼汤,尝了一口便起身走到床边,递给他:“你想让我喂还是自己喝。”
棠宋羽回过身,撑着胳膊坐到床边,小心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来。
温度正好,他没用勺子,而是直接对着碗沿喝了下去。
“……”玄凝突然有些后悔,没把那胆大包天的男侍杖责三十再赶出去。
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受了委屈。
出云山庄有下人打理,玄家按月出钱维护却不来人住,底下人怕是趁机贪赃油水。
怪不得才几天他就瘦的不像样子,怕是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上。
一群鼠虫,当真敢兴风作浪。
她正愤愤想着,棠宋羽已然喝完了半碗鱼汤,捧着碗道:“殿下不必生气。”
他早已习惯食不果腹的日子,不过是少吃几顿,又不会饿死。
“你劝我不生气?”玄凝拿过他的碗,转身又到桌边给他夹菜,又不知他爱吃哪样,干脆拉着桌子退到床边,“你倒是大度,只生我的气。”
桌脚在木板上摩擦出巨响,他垂眸掩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敢,”他顿了顿又道:“旁边有食案。”
清风阵阵,她回眸瞪他时,杏花眼中没有愠色只有窘迫。
“不早说。”
*
玄凝从未觉得看人吃饭可以如此满足,棠宋羽的吃相简直比她这个名门出身的君子还要矜持优雅,饭是小簇夹着,菜是小口嚼着,很难相信他是饿了几天。
估计那半碗鱼汤是他唯一失仪。
见她盯着自己笑,棠宋羽以为自己吃到脸上了,抬手沾了沾嘴边,什么都没有。
玄凝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轻咀了两下咽道:“往后每日我都与画师一同用膳,可好?”
“……”
他放下碗筷,抬首道:“殿下,我想去郁庄待着。”
“不可能。”玄凝果断拒绝了他的请求,“郁庄鱼目混杂,你在那我不放心。眼下我要在沃城待上一段时间,刚好能陪你。”
棠宋羽望着青白瓷碗,神情半刻恍惚。
“我如今人已半废,殿下既得佳人,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宝贵时间。”
玄凝正喝着汤,闻言差点呛到。
“咳咳——”
一听她咳嗽,棠宋羽像是忆起了什么,瞬间紧张地抬头看着她。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翘腿望着他:“佳人?你是说阿紫?”
阿紫……
叫的可真亲昵。
他轻轻点头,却听她“噗嗤”笑了出来。
“我说棠画师为何生气,原来是吃阿凝的醋了。”
棠宋羽面色一红,想要反驳,却见她捧着脸注视道:“棠宋羽,我没有侽宠,也没有宠环。”
“……”
“若我能保证只有你一个男子,你能不能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