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美人允许,她却忽然重重躺了下来,粗沉的呼吸,比方才的温度还要滚烫。
他正要转身察看,却被人摁在怀里,闷声警告道:“别动,不然就……”她好像在思考惩罚,棠宋羽怕她又打屁股,只好强忍着没有再动。
只是她虽然不做声,手越来越往下,尽管棠宋羽心中做出了决定,但身体一时难以适应陌生触碰,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抿唇纠结时,听到她在耳边呢喃:“怎么,画师是担心我找不到地方,想带着我去吗?”
“不、不是……”他立马放开了手,觉得她话中哪里不对,又抓住她的手问:“殿下想做什么?”
她笑起来声音闷闷的,指尖贴着后颈向下滑动,掌心抚过细腰,又落白玉良田,摸着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小腹,她道:“画师好像结实了些。”
他支支吾吾地点头,“柳医师让我每日撑身起卧……嗯!”猝不及防的声音让棠宋羽羞红了脸,连忙捂住嘴不再开口。
罪魁祸首的女君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安抚似的揉了揉,“疼?”
棠宋羽摇了摇头,闷声道:“不疼……”
那是介于疼与痒之间的感受,直教他失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她怀中。
已过气海,又过关元。
中极再往下,便是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他忍不住求饶:“殿下,别……”
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抵在他后颈窝处,用轻佻又沙哑的声音问他为何。
他若真不愿被宠幸,也不会说让她小心伤口这种话来。
热气呼洒,害得他更加绷紧了身子,还没作答,就又听到她的低语。
“画师分明乐在其中,不然也不会……”
她凑近耳边小声道了一句,害他颤动了一下。
“别说了……”停顿片刻的呼吸在捂住脸后又重新长送,可以的话,棠宋羽想把耳朵也捂住。
她倒还真的闭了嘴,就是也没闲着。
虽没有技巧,美人像是化在怀中的甜糕,浑身上下沾了一层细腻糖衣,房间算不上闷热,但也不算寒凉,他却蜷缩着身子捂着嘴,俨然一副怕冷模样。
被咬出牙印的手背擦过含泪眼角,又握紧了她的手肘,眉心紧依,微张的唇边哈出些盛隽春息来,夹杂着几声呼唤,一同传到玄凝耳中。
“殿下……”
“嗯?”
他唤的急促,又带着几分哭腔,玄凝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殿下……”
美人回过婆娑眼眸,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更近了些,“殿下,我怕……”
“我在呢,”玄凝亲了亲他侧过来的脸颊,“不用怕。”
轻柔的声音让悬着的心又重重落到云端,至于他害怕的是什么,两人都无暇再分心去想。
雨声不歇,暗然无光的穹宇有光芒瞬间迸发,来不及躲闪的草木被照耀的苍白,在风雨中轻舞着柔软枝叶。
这场雷雨,仿佛没有尽头。
他浑身抖了一下,抓住她的手也在颤栗,玄凝咬着脸颊,听见急促的喘息渐缓,才捕捉到嘴角凑头亲吻。
还没缓过神的美人下意识地扭过头,让她可以探进唇齿,将那些琐碎的声音堵住。
雷声又落,他冷不防地哆嗦了一下,玄凝不禁问道:“你害怕打雷?”
“……不怕”
“不怕你哆嗦什么?”
棠宋羽不知该从何解释起,犹豫半天道:“因为……它险些让你出事……”
唇上的动作渐止,冷光闪过,她抬眼看了看窗外,轻蔑笑道:“这点雷电若能让我出事,传到昆仑,岂不让人发笑。”
昆仑山高,一到渡劫期,铺天盖地的雷声震的心肝都发疼,更别提那密密麻麻,宛如垂丝的泛光紫蛇,她刚去到的时候,渡劫期出门差点被劈死。
那时她刚醒来,就被冷脸的白发美人训诫,后来在老祖师那儿得知这些雷电都是为了劈他,玄凝恨不能把静室门拆了,请雷电进去劈死他。
没这么做,全然是看在他顶着雷劫将自己救回去的份上。
“昆仑?”
棠宋羽只在绘册中见过这个地方,山高险峻,穿云摘星,是修仙得道之人的居所。
她在那里待过…难怪如此随性。
玄凝回过头,手指点了点鼻尖,“画师大可放心,我命硬,自会扛过所有劫难……”
她说完话就重重倒在枕上,吓得他连忙起身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无事……”
她素来爱逞强,棠宋羽着急寻摸到她的额头,发现温度快和烛火一样烫了。
“好烫……殿下可能是受寒了,我去找医师。”
他起身就要爬下床,却被人拉住了手,“这么晚了,你觉得医师见到我,不会被吓死吗。”
想到方才医佣的话,棠宋羽有些犹豫,坐在床边将烛火重新点亮,回身看着她发红的脸颊,挂满担忧的眉目也落下。
风寒染体的滋味,他清楚知晓,她隐藏的虽然很好,却也不是没留下蛛丝马迹,只是他心中过于欣喜,丝毫不察赤体之温,有些过高。
他下定决心,起身道:“我去找柳医师。”
“站住。”
她语气冰冷,棠宋羽闻声一愣,回过头时,刚经历一晌春光的眸眼也黯淡了几分。
玄凝捂着脑袋坐起来,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严肃,抬眼望着他哄道:“乖,回来。”
“……”
心中挣扎了一会,他还是朝她走过去。
手中的火折子被抽走放下,玄凝握住他的手,道:“雨天路滑,画师别让我担心。”
棠宋羽愣了愣,“殿下是在担心我?”
摩挲着起伏掌节,她抬眸道:“不然呢。”
到底是他太过敏感,还是对两人间的模糊关系并不确信,棠宋羽垂下头颅,望着她额头上的细汗,抬手轻轻拭去。
“殿下担心我,不让我去请医师,可我担心殿下的心情,又该如何自处安放。”
四目相视良久,她松开了手,转而张开了手臂。
未能束缚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大敞,棠宋羽弯腰俯身,勾住系带缠绕打结时,额头被人轻啄了一下。
“……”
他抬起眼,看着她眼中的勉强笑意,心中更加酸楚。
系带垂落腰间,棠宋羽捻着衣襟拢了拢,正要抬身,却被她合上的手臂抱倒在怀中。
“放我这里啊,”她摸着脑袋,望着他撑起的目光,认真道:“把你的心情、心意,还有你的心都放我这里。”
“……好。”
“不过……有个条件。”
他低眉涩然道:“什么条件?”
她挑眉笑道:“放了,就不还了。”
“嗯。”棠宋羽趴在她肩头喃道:“那殿下都拿走吧。”
连同他的身体魂魄,都一并拿走吧。
若她有朝一日忘记了自己的保证,他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一场和自己的赌局,决定输赢的,却是她。
在当下还未看见的年末大雪中,棠宋羽浑浑噩噩地走到湖边,他浑身穿戴整齐,内里却残缺不齐。
后来,何其幸运,
她再次奔他而来,将他一点一点小心拼凑。
一心不移,两心相印,方为完整的他。
屋外雨声淅淅淋淋,怀中的女子渐渐安睡,听着缓重的呼吸,棠宋羽搂紧她的腰,阖眸与之共赴桃源梦乡。
雨声渐小,窗外有人影晃过,玄凝睁开眼,想要挪身出来,却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眼看美人皱眉呢喃,似要醒来,她无奈小声道:“你们先行动,我随后就到。”
窗外候着的身影道了声“是”便消失不见,玄凝摸了摸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
“阿凝……热……”
耳畔传来呓语,玄凝竖起耳朵,辨听了一会儿,起初还以为他在做什么美梦,直到他将额头靠在后颈,滚烫的温度惊得她连忙翻身,摸着额头上的温度,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坏了,全传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