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反应,女君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如往日一般抱手盯着他,未干的发梢都作墨客,随风轻晃过耳畔,再携着兰香扑怀,衬得丁香丛间的一轮红日,格外瞩目。
她锁骨处,何时多了一颗红痣?
不等他反应,女君迈着大步,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转眼就到了面前。
“殿唔……”嘴边的话还没问出口,香气撞入心扉,她一手捏住了下颏,倾身吻了上来。
她吻得又急又凶,像是报复他让她在门外等待太久,咬着唇瓣,抬腿气势汹汹地踏过门槛,另一只手落在腰间,恶狠狠一掐,棠宋羽脚下有些不稳,向后踉跄退了半步。
然而这一切仿佛都在她计谋之中,唇齿碰撞,紧跟的脚步逼他不断向后退去。
棠宋羽从未感觉这间屋子有那么大过,怎么退了大半晌,连体内仅有的存息都被她耗尽,都不得靠岸安稳。
他若是能睁眼,自是会发现女君正带着他在房间兜圈子,从厅堂拐到书房,勾脚半转,又将人按回了厅堂,朝着内室挪移。
扇屏挡住了去路,绕过屏风时,不知是谁的手肘,不小心碰倒了花几上的翠瓶,惊得美人睁开眼眸,关切地确认她是否有事。
半阖的眼眸蕴藏着笑意,玄凝安抚似的摩挲着他脸颊,修长的手指穿过几缕发丝,扫磨着红艳耳廓,灵活勾着软味轻咬,没一会儿美人就半含春意半含雨,任她推往床榻边勾着脖子索取滋味。
扶着腰身的手忽然一松,一直得不到靠岸机会的美人总算落了岸,撑身半卧在榻边,抬眸时唇边不断轻喘,看着她解开了衣带,棠宋羽慌忙想要起身,却又被她摁着肩膀,推回了床帏中。
“殿下,我现在不想……”
“不想?”她皱眉不解,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可我刚沐浴完,又涂了脂粉,你总不能辜负我一番精心准备吧。”
难怪她身上香气如此盛隽,原来是……
棠宋羽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抬眸问:“殿下早上离开,就是为此事做准备?”
“不然呢。”玄凝边说边脱去了袖衫,指着锁骨上的“红痣”道:“之前被毒虫叮了一口,你画的时候可不要点上去。”
“嗯……嗯?”棠宋羽上一秒还赧然犹豫,听她说完,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殿下是想我为你作画?”
“不然?”她看了过来,用玩味的眼神打量了上下后,狡黠一笑:“我知画师不想欠玄家钱两,所以这幅画,我就不付账了。”
她是从何得知自己的心思,棠宋羽不清楚,但他清楚知道单凭一张画,哪里能抵得了那数十两黄金。
坐在榻边,目光停留在她轻晃的裙袂,棠宋羽不禁低声道:“为殿下作画,是我的荣幸。”
他曾落笔无数次,将她的一颦一笑,万千姿态描绘在心间。
但当坐在案前,提笔试图将脑海中的容貌勾勒纸上,他却总觉不如意,又不舍揉皱,只能蘸墨涂均,将刻画不出的生动深留长夜。
“但……请恕我拒绝。”
棠宋羽抬起眼帘,将那几分诧异的杏眸刻印在深浅不一的瞳孔中,继而解释道:“我并非师出名家,所画也不过是人间千面,谈不上收藏价值。”
“画师不是对外称作画不分性别尊卑,定价均随便吗,怎么到我这就改了。”玄凝撇开了目光,唇缝上弯,扭身忍着羞恼道:“还是说,画师已经满客,我要抓阄预定才行。”
他仿佛不知她生气,唇角勾扬,忽而握住了她拿着袖衫的手。
“殿下不是客人,自然不用抓阄。”
亏他还知道这点,玄凝转过身,“那你为何不肯画我?”
握着指节的手轻蜷,半晌他才垂头喃道:“我……技不如人,恐画不出殿下英姿。”
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他是在自谦,玄凝听了,只叹他又在妄自菲薄,下意识思考该如何夸哄。
一次两次,她有耐心,可若他一直不改此态,难免将来会愈演愈烈,到那时,她耐心耗尽,怕是又要口出恶语,伤他心扉。
“那你说说,这天景城中有谁画得比你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棠宋羽身形一僵,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道:“现在?”
她点点头,十分肯定的样子。
见她执意,棠宋羽神情渐渐黯然,松开了她的手幽幽道:“精通肖像的余牙子、江不眠、景林此刻应该都在画院,殿下请便。”
玄凝:“……”
坏了,忘了这家伙是个软硬不吃,尤其不吃硬的主。
这下可好,走也不是,留也尴尬,眼看就要沦为和门前长柱的下场——杵着不动。玄凝一不做二不休,捧起美人的脸亲了上去。
吻的是额头,但由于太过用力,声音格外响亮,连檐上依偎的白鸽都被吓得飞走。
回身时,棠宋羽还在发愣,她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画不画?”
“殿下不是要去找……”话语随着她突然靠近的眼睫而中止,又一声唇响,这次亲的是右侧脸颊。
“画,还是不画?”
这算什么,给个甜枣再打个巴掌,软硬兼施?
他才蹙眉想道,未设防的左侧脸颊也落了响亮。
“画还是不画。”
她怎么还越亲越气。
可能是涂了脂粉的缘故,眼见她脸色愈发红润,棠宋羽刚想答应,她却趁他张嘴,将软味探进胡作非为。不光褫夺说话的空间,在他还想负隅顽抗,扶肩推开的时候,她突然抬腿跨到身上,压着他不得动弹。
“最后一次机会,画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