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人指使,抢了我的血!”霍端按照计划,叫嚷道。
“我确实取了霍大人之血,可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并未何人指使!”楚凌溪毫不犹豫地道,非为惧怕王侯威严,皆因自知——作为亲自动手之人,注定难逃处罚。既然如此,自己一人担下,保全其余诸人便是!
“方才他们都承认了!”霍端皱眉,挠头叫道。
“可本人未有承认,就是我一人决定要取霍大人之血!”楚凌溪全然不受霍端影响,沉稳而道。
按照计划,议过王侯,余下便是对付匠人。关于楚凌溪,首当其冲之处,便是不为医者,却为活人取血,是为不妥。
“我不是不能医活人,是我不愿医活人。人身上有几块骨、几颗牙,我再清楚不过了!”楚凌溪目不转睛地望着霍端,不紧不慢地道,字字清晰,句句沉稳,“否则,霍大人怎会完好无事呢?皆因我手法高超啊!”
“胡说!”霍端嘶吼连连,“这人脏得很!根本不能给活人看病!”
看着霍端如此气急败坏,楚凌溪暂时放却对判庭结果之担忧,只心下颇觉好笑——霍端这脑子,怎能反驳我?必是有人事先教他了!现在不是原形毕露了么?
楚凌溪陈述完,便是回到原处坐好,未有多去留意身边这位白皙纤弱的公子,只行动稍有小心,想着别把他磕了碰了便好。
虽是说清了事实,可关键之点在于,究其根本,没法证明兽肉与疫病之直接关联。
楚凌溪已是做好了与一干好友锒铛入狱之准备,怎料待湛仁王爷柒湛远亲自上台,为诸位被诉之人陈述无罪理由——
大疫当头,他们恳求霍端献血救人,却遭到其无情拒绝。为了拯救重病城民,才不得已
捉其放血,一来未对其身体造成难能补救之伤害,二来这疫病,本就极大可能由霍端捕兽引起,且其后来又故意将兽肉投至各处,而接触之人有无数染病。
《诸城法典》与《湛仁法典》中,有“避难伤他,被诉者无罪。”之说,即为救限于危难之人,不得已而伤及其他,可视为无罪。
于情于法,此诉之中,所涉之救人者,当定无罪。
看着湛仁王爷辩赢了这场输面极大之诉,楚凌溪喜出望外,手往那靴里塞得更起劲儿了。
审判结束之后,楚凌溪正要去寻虚莫桓,欲治那脚痒之症去,却是撞上了霍端。
霍端若碰了瘟神一般,嗖地躲开,嫌恶不已地拍了拍身上,“别碰我!说多少次了,我是皇亲国戚!离我远点儿!”
“哎呦!真的假的!”楚凌溪心情大好,甚而忘了脚痒,眼皮飞快地翻了几翻,随口回敬霍端几句,“我怎么记着,人家那些皇亲国戚,都叫不上你的名字来着?听说每次提到你,都是什么‘祸事、祸害、祸根’等等全猜一遍,根本叫不对呀!好不容易叫对了,还是‘祸端’,祸事的开端!”
“你真是台上像个人,台下就像个鬼!当着大家的面,你可是口口声声称我为霍大人的!人少了,你就这样挖苦我!”霍端白了楚凌溪一眼,面上嫌恶之情更甚,“真是对着死人多了,早忘了怎么做活人,成天阴阳怪气的!”
“不是我表里不一!是本人虽不为皇亲国戚,却也记不住你到底叫啥!就只能以‘大人’二字相称呼了!”楚凌溪不但不恼,反是嬉笑着回应道。
“可不是嘛!真难记!”厉擎风凑过来,整了整腰间之皮鞭,边笑边道,“就记着当初不肯救人的‘祸’某人,挨了鞭子,还张口闭口地称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霍端闭了嘴,不知溜于何处去了。
楚凌溪同厉擎风笑开,又想起脚痒之事,便是去寻虚莫桓了。
哪曾想,本是寻医问药去,却恰是瞧见方才身边那清瘦冷面的娇滴公子,扯了虚莫桓的袖,眉目含情,声音轻软。
待虚莫桓轻声开口,楚凌溪便是眼见之前身边又病又弱之玉面公子,似换了个人一般,颊泛笑意,声似欢呼。
果然好色!见了虚莫桓这般的美人,便是原形毕露了!
楚凌溪心下不屑,又觉脚痒,刚要上前,却听柒湛远甚有芥蒂地开口,怀疑霍端方才于庭上所说那句“法将不存,盟将尽毁!”,根本不是自己所写,实为闵息宁带笔!
楚凌溪边是挠脚,边是竖起耳朵,把柒湛远所言,听了个明白。
原来,刚刚判庭之上,坐于自己身边之娇柔公子,是老妖怪闵震尊之子——闵息宁?
又冒出来一只什么怪物?一边被人塞药,一边还帮人写这假大空的废话,来诬告我们?老子在疫病屠城之际,救人还救出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