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且听我讲几句。”夏星和面容略带严肃的开口,场面出人意料地静下来。“我是此次研究的项目组组长,很遗憾研究进程不是很顺利,但我们的研究不会停止。对于志愿者,我们会不计代价使他们清醒,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呜呜呜......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位母亲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的孩子才八岁啊,先天脑部偏瘫,到现在还不会说话,我和他爸也是心存侥幸送来当志愿者,盼望着能改善一点也是好的,我每天看着他不会动不会说话靠输液活着,心都要碎了啊。啊呜......呜。”
这是一个特殊的志愿者,在志愿者名单中年龄最小,夏星和对他印象深刻,这个小孩现在作为第一批次的志愿者被安置在观察室里,失去了意识。这个母亲的话无不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段成很是同情,为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这么苦,但更苦的,应该是他的父母吧,煎熬却不肯放弃一点点希望。
“你说得好听,光嘴上说说谁不会啊,我老婆还在你们冰冷的实验室里躺着呢,就是你们害死了她,你们怎么负这个责?”一个中年男子跳出来责问研究员们,他胡子拉碴,衣衫也不甚整洁,说话时头不停地往上扬,活像个地痞糙汉。
在叫喊的这个男子就是举着告示牌示威的人,他一口咬定是项目组进行的实验害死了他妻子。段成皱眉,想上前分辩几句,夏星和挡在他身前说:“请你冷静一下,你的妻子并没有死亡,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我保证会竭尽全力使她恢复。”
“欸!大家听听,大家都听到了吧,这可是她自己说的,要是没把我老婆给全须全尾还回来,那么你刚刚的话就会成为呈堂供证。”男子又去和记者纠缠,问他们有没有录下视频。
段成对此人的无赖行径嗤之以鼻,因为他妻子本来就患有精神分裂症,时而装乖卖傻,时而疯癫痴狂,把一众实验人员弄得脑壳痛。
夏星和摆脱缠在身边的外部人员,引导督导组进办公楼。
“你们挑选志愿者是按什么标准来的?”纪游天被引进一间会议室,二十几个座位的会议室被双方的成员填满了,他按例先了解情况,向项目组展开问询。
“志愿者都是除了脑部疾病外无其他严重病症,生存困难,且征得本人和家属同意接受实验的人。我们与志愿者之间签订了协议,途中出了意外我们会进行抚恤赔偿,就算走上司法程序,也没有任何问题,协议平等公开,权责分明。”夏星和胸有成竹地说。
言外之意,他们根本不担心志愿者家属无理上门讹诈。
纪游天有些欣赏夏星和处变不惊的态度,态度好上几分,又问道:“据说第一批志愿者就出了问题,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卡在一个关键问题上,只要再争取一些时间,很快就会得出结论。”夏星和答道。
“最快要等几天?”
“七天。”
“好,那就再等七天,夏组长,请不要让大家失望。”纪游天没有弯弯绕绕,故意为难,项目组都松了口气。
第二阶段的实验中,关键问题是不能测试出人类脑容量的大小,使得已经熔炼的黑曜晶石不能与大脑适配,还需要测量出一个普适性的数值。但志愿者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不能再次进行测量实验,要再找一个清醒的志愿者配合实验。
有第一批次的失败案例在前,加上各大媒体紧盯项目组,导致项目部无法征召新的志愿者。督导组组长纪游天在风波平息前几乎驻扎在项目研究部,距离夏星和承诺的期限还有最后三天,他看事情已经到没法转寰的地步,劝说道:“不如彻底放弃这项研究,按协议对志愿者进行补偿,集团总部能兜底解决,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行,不能前功尽弃,这项实验承载了多少破碎家庭的希望啊,怎么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呢,无论从人文角度还是科学精神来说,这都是不合理的。”夏星和严词反驳。
段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志愿者确实可怜,但有时候天命如此,人生来就要承受自己的命运,不管它是好是坏。他暗暗赞同纪游天所说的。
“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舆论已经危及到了集团总部的信誉,这项研究迟早会有业内人士继续进行下去,我们得因势而为。我们要面对的是现实,而不该受狂热的理想主义的支使,麻烦夏组长好好想清楚。”纪游天压迫性的话语几乎快使段成缴械投降了,但夏星和还是很硬气。
她不以为然地说:“这话像是业界翘楚说出来的吗,我们一直走在科技前沿,守正创新、敢为人先的宗旨已经被纪督导抛之脑后了吗?我们的期限还有最后三天,请您不要着急哦。”言语中甚至还夹杂了嘲笑和戏谑。
谈话不欢而散,项目组成员压力山大,人人自危,暗自忖度组长是不是过于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