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别墅区出来，路上车辆稀少，两边也没有多少住房和商业区的灯光，只有道路两旁明亮的路灯，给本就寂静的车里更添一份不可言说。

“……如果今天没碰到我你打算怎么办？”田真仪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她看起来还只有二十多岁，面容姣好，瓜子脸大眼睛。就是有些太瘦了，那双眼睛嵌在脸上显得有些可怖。

女人脸上总带着笑，她回答道：“还能怎么办，自己推着轮椅走出来咯，看看走到主干道能不能打着车。”

田真仪知道这女人在跑火车，但还是回道：“倒也不至于那么可怜……别的没有，钱财方面她总是没断过你的，拿点钱喊个佣人帮你叫辆车还是不成问题的。”

卖惨失败。

叶昊萌笑笑也没再继续，而是说道：“田姐，等下路过蛋糕店能帮我下去买个蛋糕吗？”

“怎么想吃蛋糕了？晚上没吃饱吗？”

“哪能吃饱啊，没吃两口就被赶出来了。”叶昊萌笑着摇摇头，偏头看向窗外，“而且今天是我生日来着。”

“……生日快乐。”田真仪愣了一秒，干巴巴地道。

叶昊萌轻声道谢，没再出声。

不多时，田真仪给叶昊萌送到她家楼下。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陪护？不叫人下来接你吗？”田真仪把叶昊萌从后座抱到轮椅上坐稳，又跑去关上后备箱。

“他啊，我前两天把他辞了。”

“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田真仪顿了一下，随后自然地锁车，推着她往单元门去。

叶昊萌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道：“他是我那个三嫂找来吃我的，说要跟我结婚呢。”

“哎，没见过权力的女人就是这样，以为爱情是多么叫人趋之若鹜丧失理智的东西。殊不知对我而言骗感情无所谓，骗钱嘛也就马马虎虎，但如果想叫我让渡权力那可就是去他的。”

“我可不会给他在我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的机会。”

田真仪对这事不做评价，平静地按下电梯按钮，只是说道：“那我再帮你联系一个陪护吧。”

“谢谢田姐。”叶昊萌仰头看向田真仪，笑得甜美。

田真仪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如同镜面一样的电梯门，里面倒映着她们两人的身影。她说道：“……不用，你妈妈以前也算帮过我。”

“真的？我还以为我妈妈她就只会当三破坏别人家庭，逼死原配，然后昏天黑地地喝酒呢。”她见田真仪没看自己，于是也顺着女人的目光向前望去。然而电梯门这时正巧打开了，她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田真仪给她送到家门口，没脱鞋进去，站在门外问道：“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田姐。”叶昊萌将蛋糕放在腿上，自己转着轮子进到客厅，回头温柔一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田真仪正准备转身离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半个身子进来给她把屋里的灯全开了，“不用省这点电费，一个人住亮堂点也有点人味。”

“我明天会叫几个人来面试。到时候跟你电话联系。”

没等屋里的人再道谢，她先将门一关，离开了。

等着电梯的田真仪抽出口袋里的烟盒，拿了一支叼在嘴里。因着电梯里不能抽烟，没点火，就只是这样叼着过干瘾。

最终出去也没抽，扔掉了。

今日的夜风已经有了些许暖意，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有些迟了。

她抬头，看到楼上那个窗户果然又变成漆黑一片，不禁想到：

这位曾经的叶家小小姐，生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余下的日子却只剩一片荒芜了。

田真仪前脚刚走，叶昊萌就把灯全关了。

她习惯了这样待着，看不到家里各处丑陋突兀的扶手和设施会让她好受一些，暂时放空不去想那些事情。

她到餐桌前把蛋糕放下，拆开，拿出蜡烛一根根插上。做完这一切她又突然意识到家里没有打火机，只能自嘲地笑一下，对着不存在的火焰吹了一口气。

“祝你30岁生日快乐，叶昊萌。”她喃喃自语道。

突然，一室寂静中有两声“嗡嗡”的震动。

叶昊萌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是一条没有备注名的短信。

“生日快乐小姑。”

还真是执着。

若是往前翻这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就会发现，这人简直在不遗余力地刷存在感。不论什么大小节日都会发一条不明不白的短信来，连植树节，世界读书日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都不放过。可短信上也没什么多余的吉祥话，只有一个最简单的祝福和称谓。

“嗡嗡”又一条短信，同样是陌生的号码。

“昊萌，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已经跟姨妈断了联系了，之后也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我知道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们可以先从男女朋友做起，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幸福的。”

叶昊萌闭上眼睛。

------

“叶满女士，您这样真的不构成骚扰吗？”7号出声问道。

“怎么就骚扰了？作为小辈给长辈发点生日、节日祝福，这不天经地义吗。”叶满拿着手机理直气壮道。

“可是人家明显不想理会您，如果没记错这是您换的第4张手机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