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暂时没想要她命,邹楠松了口气。
高四程大概只有三十岁,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眼底一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潦草,俨然许久没睡过好觉了。
高四程拎过来另一张椅子,置于邹楠面前,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十分不安,一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你想耍什么花招?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
邹楠微微笑着,“你早知道有人回来找你?我猜,是因为那张图纸吧?”
高四程颤抖的腿忽然不抖了,直愣愣地盯着邹楠,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
“你都知道什么?你不是来杀我的?”
邹楠手指微微一动,手上的绳索已经被挣开。
邹楠:“我只是来找你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要杀你的人还没来呢!”
高四程闻言又开始左右张望,似乎格外紧张,好似外面真的有人要杀他一样。
趁着他左右张望心不在焉,邹楠挣开绳索,将脚上的绳索挑断,一个闪身来到高四程身后,匕首抵在高四程颈侧。
“现在,请你别动,小心着些,毕竟刀剑无眼。”
邹楠略带笑意的语气宛若蛇蝎一半缠绕而上,高四程瞬间腿脚发软,哭着求饶:“大侠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卖了几张纸,我什么都没做啊!”
邹楠将他手脚捆住,按在椅子上,她则坐在高四程对面的椅子上,就如方才那般。
“是谁将图纸卖给你的?”
高四程打着哭嗝,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守店的,东家又不是我!”
邹楠一愣,问道:“东家是谁?”
高四程眸中闪过一丝迟疑,邹楠将匕首往他脖子上凑近些,高四程瞬间哭喊着脱口而出:“知县大人!是知县大人!”
邹楠一笑:“蒙谁呢!有知县给你撑腰,你害怕什么?”
高四程哭丧着脸:“这当铺本就是知县洗钱用的,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我怎能不怕!关大人将那图纸买走之后我才知道知县大人不知此事......”
邹楠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关成材与张备之不是一条心?”
高四程:“这我如何知道!我只是一届贱民,哪里有权利过问这些事!事后我去找关大人,可他只说让我看好当铺,别的不准问!他当时的眼神,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害怕呀!”
“他们这种人打架,遭殃的还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
邹楠:“那你还说要把我送去官府?”
高四程:“那我该如何?总不能灭口吧?那我不是更说不清了?”
邹楠从椅子上站起身,冰冷的匕首沿着高四程的脖颈一路向上。
邹楠嘴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可如何是好?你今日将秘闻透露于我,这条命......”
邹楠举高匕首把玩着,“一不小心”匕首脱落,直直下坠,邹楠眼疾手快接住手柄。
高四程吓得连连后撤,带着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邹楠依旧保持着微笑,随意道:“不小心,不小心。”
高四程恍若劫后余生,咧着嘴大口呼吸着,再三保证:“大侠饶我一命吧!事关身家性命,我真的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邹楠收起匕首,临走前冷着声音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若想知道图纸来源,还是要接近张备之。
那么,怎么才能见到张备之呢?
邹楠一路小心,这次算好了时间,没再遇到什么意外。
*
县衙,张备之与关成材对弈。
张备之手执黑子,问道:“上次说的那件事,可有结果了?”
关成材落下一子,说:“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个傻子随着流民一路北上,被邹楠救下,听说伤了脑子,暂时被收留在小院。”
张备之蹙眉:“看来是你多虑了。”
关成材捋了捋胡子,“可是那个邹楠,实在是可疑。”
“怎么说?”
关成材再次落下一子,笑道:“险胜一局。”
张备之定睛一看,果然输了。
关成材一个一个捡着白子,道:“那邹楠查不出来处,只知道是被和伦捡回来的。”
张备之轻哼一声:“还有你关成材办不成的事?将那老头抓过来一审便知。”
关成材摇头:“依照如今的状况,建成七星宝塔之人,非邹楠莫属。据我所知,千机阁幸存之人此时应在上京城,切不可因小失大。”
张备之垂首不应,半晌,再次开口:“既让你如此欣赏,我倒要见见这个邹楠了,若是个人才,必得收入麾下,为你我所用才是。”
关成材:“还需在观察一番,看看他是否能应对石华茂的刁难,咱们要用的人,能力出众为首要,还需沉得住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