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忽地卷起一阵邪风,卷携风沙过境,吹得人睁不开眼,邹楠恰站在背风处,冷眼瞧着人仰马翻的场景,对面人自知失了气势,恼怒道:“带着国公府的丫鬟,你就是闫二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闫二哥哥?
玉竹与玉兰相视一眼,心道不好,这张家姑娘又要作妖!?
邹楠眉梢微动,没想到第一次出门,便让她遇到个碰瓷儿的,看样子,还要给她个下马威。
可她邹楠是什么人,岂能在半大孩子面前吃暗亏?
邹楠三两步摇晃到那人跟前,说:“大道宽阔,咱们各走一边,我何时拦了你的路?你刚才叫闫衡什么?闫二哥哥?小妹妹,你可能还要叫我一声二嫂嫂。”
最后三个字拉得极长,柔软至极,听得玉兰玉竹都忍不住多看邹楠一眼。
那人仿佛被戳中要害般恼羞成怒:“你这种风尘女也配同本姑娘说话!外头传言果真不假,妥妥的是个狐媚子!二哥哥一时与你好,你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什么风尘女?什么传言?
邹楠朝玉竹与玉兰看过去,她昨日才进京,一个平常的普通女子能有什么传言?
身后两人默不作声,动作出奇的一致,皆低下头不敢直视邹楠。
邹楠忽而想起什么,闫衡出身显贵,上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嫁入高门,如今被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娃子占了先机,旁人如何看她,动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当日只说替闫衡隐瞒父母,却忘了还要对付外头的。
邹楠眉梢一挑,闫衡竟是个香饽饽,如此招小姑娘喜欢?
“你这种人,还怕旁人嚼舌根?本姑娘听见都怕污了耳朵,要不是为了闫二哥哥,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城的!”
小孩子家家的听人嚼舌根偏听偏信,邹楠觉得没意思,甭管谣言传成什么样,她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陪小姑娘在这耗着,于是邹楠转身便走,玉兰玉竹欲言又止,见邹楠面色不佳只得作罢。
“不知礼数,竟敢无视本姑娘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竟敢无视我!”
张庭霜瞪大了双眼,她竟然被无视了!这放在她身上是多么不可思议!邹楠竟然敢无视她!她怎么敢!
长街逐渐出现三两个人,张庭霜不便再追,一头钻进马车,气鼓鼓道:“回府!”
身后丫鬟打抱不平,说:“那人如此嚣张,姑娘就这么放过她了?”
张庭霜瞪她一眼,“你待如何?”
见主子发话,小丫头便大着胆子说:“她既目中无人,合该剜了双眼,丢去喂狗。”
张庭霜刚抬起左脚踏上台阶,听见这话愣了一瞬,转过身,指尖挑上丫鬟下巴尖儿,“在你眼中,我竟如此恶毒?”
小丫头吓得滑跪在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姑娘委屈──”
“我有什么委屈的?”张庭霜转身上了马车,“红袖,将人绑了丢出府,省得哪日受了委屈也剜了本姑娘的眼。”
*
邹楠无端被败了兴致,三人之间气氛低迷,玉兰玉竹将头埋得极低,生怕邹楠问起京中流言。
?“谁知道啊,他闫二公子的话谁敢不听,说不定哪日又发癫,砸了你的摊子怎么办?”
正走着,邹楠听见街边小贩谈起闫衡,顿时起了兴致,故意放慢脚步,朝身后二人使了个眼色。
玉兰玉竹对视一眼,悄悄退下,隐入人群中。
完了,二公子自求多福吧。
邹楠站在隔壁摊前,装模作样摸了摸香囊,放下,又摸摸旁边的,半寸半寸地靠近私语声来源。
“我怕什么,我巴不得他来砸我的摊子,反正他砸完了,世子自会双倍赔给我,我又不吃亏。”
世子?应当是闫衡的兄长闫煜。邹楠眨巴着眼睛,继续听着。
“算算日子,的确很久没惹事儿了,不过他带回来那个女人你们见过没,听说国公爷气得一病不起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狐媚子,有没有咱们上京城的花魁好看?”
“花魁又如何,再好看的女人落进他闫衡的手里都是花瓶只能干眼瞧着。上回花魁竞拍,闫二少挥金如土,听说只坐着干看了一夜,把花魁气得妆都哭花了。”
“什么都不做,换谁谁不哭啊,本以为能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哪知闫二少竟看不上她。话说我也远远看过一回花魁,极品呐!哪个男人看了能忍得住?”
“你们不知道,我有旁的门路,听说闫二公子不举,是个废人,每回都只是坐着干看。春宵苦短,出了入定的老和尚,我不信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忍住。每个陪过他的人都这么说,那便铁定没跑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