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如今全权交给王之涣,邹楠除了定期审查工事,细化图纸,几乎与王之涣没有交集。后街修缮稳步进行,邹楠每日跟随姜慎,除却指挥,邹楠也无事可忙,到用饭时间便帮着分发干粮。
这日,邹楠按照惯例帮忙施粥,忽听远处一声咒骂,紧接着就是一阵□□碰撞声,有人在这声音中求饶,邹楠循声望过去,一堆人围在一起。邹楠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后帮厨,疾步拨开人群,只见地上躺着个五旬老汉,抱头蜷缩在一起,面部痛得扭曲在一起。
邹楠在后街待了好些天,又是难得一见的女官,百姓,差役无一不认识她。此时见邹楠来了,纷纷散开,装作无事发生。
人们都是一个表情,邹楠也分不清谁是始作俑者,只能先将老汉扶起,把人搀到墙边,拿着帕子湿水递给他擦脸,缓了好一会儿,老汉面色才恢复如常。
邹楠给他递去一晚水:“老伯,喝口水顺顺。”
老伯连声道谢,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又将碗小心翼翼捏在手里。邹楠见状,问道:“老伯,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打你?”
老伯摆摆手,说:“没什么,大约是我不小心撞到人了,那人气不过,打我一顿罢了。”
邹楠想起刚刚那形势,分明一副要将人打死的架势。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百姓之间的摩擦,往大了说,是有人恶意寻衅滋事。
邹楠将自己的那份餐食送给老伯,寻姜慎去了。
休憩时间,姜慎回了临时搭建的木棚。邹楠方至,姜慎便道:“我早说过,事情绝不会同你所想的那般容易。”
姜慎挥手让闲杂人等都出去,朝邹楠道:“坐吧。”
“大人神机妙算,下官自叹不如。”邹楠挑了个离姜慎远的地方坐了,道:“只是大人如何得知,此事必是受人指使?”
姜慎:“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你这样初入官场的人。可我后来想了想,你不是不怕,你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有这样的胆色和见识,确实不该拘于后宅。这次算你卖我个人情,所以我告诉你,此事乃是受人指使。”
姜慎走程序去户部要银子不成,后街修缮迟迟不能动工,所谓的人情,便是邹楠从修建观星塔的款项中省出一笔,挪给修缮后街使用。
姜慎真的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吗?他只是缺个引子,只是不肯向王之涣低头。
姜家不肯向王家低头。
邹楠不语,姜慎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担心我对你使绊子。姜元洲干的事瞒不了圣上,一个旁支,影响不了姜家,我姜家也容不下这样的败类。”
邹楠不动声色,理了理官服,正欲说些什么,管尘小跑着进来,呼吸急促,道:“两位大人,有人找。”
姜慎起身,邹楠恭敬跟在后头,只听姜慎问道:“男的女的?”
“一男一女。”
邹楠正好奇,忽听闫衡声音穿过层层人群,落在她耳里:“你找阿楠做什么?”
随后一道更为尖锐的女声又传进来:“我找邹姐姐,与你何干?”
姜慎转过身来打量邹楠,邹楠微微低头,若不是顾着官场体面,她现在必定拿了两个帕子塞住那两人的嘴。
从邹楠第一天到这里开始,闫衡便来过,之后常来,几乎次次都能撞见姜慎,姜慎望向邹楠的目光也常常带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张庭霜不知怎了,有事没事故意绕到后街,也不做什么,就跟着邹楠,这儿看看,那儿瞅瞅,时不时就要摔上一跤,拉着邹楠好一通抱怨,姜慎次次见她绕着走,说是听见张庭霜的声音会头疼。
这次可巧,两人撞到一起了,还没见到邹楠,吵起来了。
姜慎甩甩袖子走了,临走之前还深深看了邹楠一眼,邹楠竟从那眼神里看见一种叫做埋怨的情绪。
两人一见邹楠,不由分说一人拉了邹楠一只胳膊。
闫衡:“我与阿楠情投意合,你休要找阿楠麻烦!”
张庭霜:“你把自己当做什么香饽饽?我找不找邹姐姐与你打着八竿子关系了吗?”
闫衡:“你说什么呢——”
邹楠奋力抽出两只手,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偏头看向闫衡,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有没有点君子气量?”
张庭霜附和:“就是就是!”
“张姑娘,你一个小姑娘,整日往这种地方跑,成什么样子?”
闫衡鼻子一皱,哼了一声。
张庭霜不服,道:“你也是姑娘,你能来,为何本姑娘不能来?我爹是礼部尚书,我姐姐是圣上的妃子,谁敢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