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贝琳达一直泡在图书馆。
她大致了解了一下神话宗教、历史发展、国家划分一些零碎的状况。她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每几秒就会翻一页,大部分书的内容都似曾相识,脑子里固有的知识一次次跳出来,熟悉到像是在读第二甚至第三遍。
白色手链应该是类似高级治愈水晶的东西,轻易不能摘下来。有次晚上她取了下来,差点在睡梦里直接没了命。
第二天卡尔过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太对,微妙的自我谴责里混着后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全了,是吗?”
贝琳达坐在床侧,放任卡尔跪在地上,低敛眉眼为自己穿上透气的白色薄丝袜和长筒皮靴。
他的手指很长,动作很稳,握着她脚踝的时候只小心翼翼搭到一点边。
“是的,小姐。不出意外的话,您明天就能出门走一走……但想去上学的话还要再…”
贝琳达漫不经心抬腿,踩在了卡尔的肩膀。
卡尔僵直两秒,“过些时日”这四个字堵在了他的唇齿被他咀嚼着咽下,他屏住呼吸没有再说话。
“我休息了多久?”
贝琳达稍稍用力,鞋跟在卡尔的锁骨处碾了两下,以作触摸她脚踝的惩罚。卡尔喉结上下一滚,他扶着贝琳达的鞋后跟,努力撑着腰板让她能够踩实。
“回…小姐,现在距离春季开学已经过去一月多三天。”
他更加小心地用另一只手为她整理鞋边,“主教…从来都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小姐,您说过的每一句话对主教而言都是……”
“我应该只问了两个问题?”
卡尔脸色猛地发白,他将头又低下些许,喉管已经紧张到痉挛。
他努力克制着抬头去看贝琳达的欲望,恍惚间锁骨处愈发加重的力道带来了更灼烧的痛意。
平日里就冷言薄情的小姐,在大病一场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那双无论何时都无法被猜透的漆黑眼眸里,很少有愉悦的情愫翻涌。
卡尔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只能无措地僵硬在原地,脊背都细细地颤抖着。
鞋子穿好后,贝琳达在地上踩了踩,发出清脆的好听的声响。
她伸了个懒腰,随后面带疑惑地看向还低头跪着的卡尔。她应该没有踩那么用力,怎么可能疼成这样?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贝琳达:……
贝琳达:我被碰瓷了?
于是卡尔刚一试探地抬头,就对上了她凑得极近的苍白脸颊。他几乎闻到从小姐骨头里散发出来的草药味,和透着雪味的凉意。
贝琳达蹲下身来,黑色的裙摆曳在干净的地面,一双点漆般的眼眸像极了他幼年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卖掉十个自己都买不来的黑色宝石。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歪了歪头,细软的黑色发丝绸缎一般垂下,落在他的手边,“很疼?”
卡尔瞳孔下意识一缩,他还没反应过来,喉腔就擅自喃喃了“不疼”。
贝琳达一眨不眨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哼了一声,尾音略微上扬,“那就行。”
卡尔看着贝琳达离开的背影,僵硬的四肢慢慢恢复感知。他缓慢站起身,迟钝地伸手,覆上自己被踩得发红的锁骨侧边。
是错觉吗?
他有些慢半拍地想着。
对新鲜的、被关怀的两个字弄得彻底晕头转向——这是关心…这应该是关心?真是奇怪啊,明明小姐从来没有这般同他说过话。
人病了一场,心也会跟着变软吗?
……如果他刚刚说的是疼,小姐会轻轻抚摸上来,安慰他吗?
——
自己原先绝对有每年写好几本日记的习惯。
大概是第二次生活的新鲜感上了头,从她能拿稳魔法羽毛笔开始,她便勤勤恳恳将每天吃的用的、见的听说的都记在了本子里。
这边的文字和传统的中文、英文都不太一样,早期的日记本里经常冒出几个别扭的新奇词汇。刚开始学字,总会下意识滑到自己更熟悉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