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宝室里,最后一封遗书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现在说这些,但贝琳达已经被硬控了。她有些想收回恶作剧的手,却被死死扣住了手腕。
手心一侧是越来越急促鼓动着的心跳,和迅速上升的温度。几滴晶莹顺着她的指尖,滑落至主教瘦削的下巴,滴在他做工精致的斗篷上,连水汽的印记都没有留下。
“所、所以贝琳达,我的宝贝……我会很听话的,所以…”
他露出和当时——刚从枪击与海水里捡回一条命那会儿——九成像的可怜模样,没有哭,但眼神几近窒息般溺亡。
【最起码,你会想活到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钥匙跟礼物一同送到的时候?】
——
每年的生日,“贝琳达”都能从母亲那儿拿到很多礼物。有时候是好看的绝版衣裳,有时候是一票难求的魔法演出入场券,什么类型的都有,一送就是几十件。
但照这个架势再多的类型总有送完的一天,所以到后来,“贝琳达”对此连新鲜感都没有了。
而自从母亲死后,“她”收到的礼物又多了一个类型——能够打开密匣的黑曜石钥匙。
每一把钥匙都对应了一封锁在藏宝室不同房间、不同密匣里的“遗书”。
如果是失忆前的“贝琳达”,一定能明白主教没有勇气说完的话,但很可惜,现在的贝琳达还失着忆,目前已知的日记上也从来没有记录过相关内容。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不明白,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微妙。
【哦,原来主教这么听她的话,是因为她手上有塞西莉亚——她的母亲——他已故的爱人,最后遗书的放置地点啊。】
冷静思考一下,已知她的任务是推动并见证结局,目前她只能勉强在保住“主角小队一行人的性命”上面下功夫——也就是,要尽力保护他们免受主教的杀害。
但她失忆了,前不久刚给过主教一枪,拉着主教跳了海,还把唯一能让主教听她话的重要线索忘掉了。
贝琳达:哦吼,这下蛋糕了。
贝琳达:现在再跳一次海应该来得及投胎?
“…”
“…父亲。”
脑海里万千思绪在瞬息闪过,贝琳达垂下好看的眼睫,她转动有些发酸的手腕,大拇指轻轻按了按主教发红的眼尾。
“是的,我当然知道,父亲。”
她歪了歪脑袋,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上去有些过于轻松了。
这份“轻松”进到主教的耳膜里,很快化为利刃,刺中了存着侥幸的、还鼓动着的心脏。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
突兀的、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贝琳达的指腹,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轻微的失重感过后,她被紧紧抱在了主教的怀里。
斗篷坠在了地上,主教两腿分开跪在沙发上,他死死弓住脊背,没有让一丝一毫的重量压在贝琳达的身上。只是脖颈上青筋陡然爆出,仿佛骤然置身深海,呼吸急促又毫无章法,无助又绝望。
“主唔…”
“不!不…不要告诉我…贝琳达、贝琳达呜…”
唇上的皮革质感不错,即便其主人已经情绪失控,也很好的隔绝了两个不同的温度。贝琳达的手已经被松开,现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一下明显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的主教父亲。
他将头埋在她的锁骨,濡湿的泪灼烧着她颈侧边的神经。
低低的、不受控制的呜咽,打着颤从他的喉腔泄出,“现在…还、还太早呜…贝琳达…宝贝、宝贝…别……”
“我…哈啊…还没有看到你呜……”
“……”
贝琳达皱了下眉头,她感觉主教真的已经哭到缺氧了,身子颤得厉害,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晕过去一样。
于是安慰的手势转而向上,用力拉开了主教的手,她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阵微凉的软意便覆上了唇角。
吻,又一个吻,一个接一个,顺着唇角到了唇珠,再虔诚地往上,祈祷一般落在鼻尖,轻柔点在眉心。
紊乱的呼吸,湿热,失控却又始终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从头到尾,贝琳达只感受到莫名的哀恸,他吻她,像是要吻醒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最起码,我们再替塞西莉亚多看几次春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