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将额头抵在小贝琳达的额上。
滚烫的泪落在贝琳达的脸颊,顺着稚嫩的皮肤淌进柔软的布料里——似是被烫意惊到,小贝琳达呜咽着不知说了句什么,而后很是艰难地胡乱挥动着双手双脚,勉强睁开了那双同他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
她望着他,仿佛他也成为了她的全部。
“…”
“…”
一如此刻,他望着她这般。
“父亲。”
贝琳达还是不亲不疏地唤着他父亲,一双冷情的眼眸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这是他应得的。因为他一系列的错误选择、因为他的无能,才让本该向好的结局再次走向不可预知的绝望深渊。
他搞砸了一切。现在,这是他仅剩的、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如果她拒绝…如果她像塞西莉亚说的那般拒绝他、嫌恶他……
帕特里克颤了下眼睫。他缓慢又克制地抬眸,像是等待死刑期限宣告的罪囚。
他用眼神哀求着、掌握他至今为止所有存活资格的审判者。
“我会收下的,但不是这次。”
贝琳达思考了几秒,而后果断道——主要她对所谓的任务还是挺感兴趣的,目前正处于持续观望的状态。
现在主阵地依旧在学院,继承普印斯教这种一听就相对麻烦的事情可以放着以后再试试。
她还想说些什么,视线突兀一顿。
连串的晶莹无声滑落,浸湿了地上柔软的毛毯。被打湿的下眼睫黏在一起,他没有伸手去擦,依旧一动不动、出神地看着她。
贝琳达:…我成恶人了?我做什么了?
贝琳达不明所以,她伸手接过一滴坠下的眼泪——帕特里克哭得更凶了,喉腔内是几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过分地凑上前来,反而始终保持着跪下、抬头的姿势,似乎能得到她一句不算承诺的承诺,便已经是不可能中的奇迹。
好像只要一有人在她面前哭,她就会下意识变得很好说话?…感觉这真的是一个很需要改正的习惯。
当然,床丨上..的时候另说。
“…别哭了,父亲。”
她叹了口气,垂眸,亲昵地伸手,为帕特里克左右各擦了一下下眼眶。带着湿意的柔软眼睫若有若无地贴蹭上指腹,贝琳达没有在意。
有那么一瞬间,眼泪和呼吸都停止了。
帕特里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像是从来不敢想象的梦境在此刻成了真,浑身都轻飘飘的、没有实感。莫大的欢愉在每一处血液、每一寸神经里雀跃着——很快,他被这份欢愉冲昏了头脑。
在察觉到手指撤回意图的下一秒,帕特里克伸手,勾住贝琳达的小拇指。
她没有生气。
她没有甩开他。
她甚至还在注视着他、还在准许他的触碰。
…这会是梦吗?这会是真的吗?
帕特里克湿着眼眶,像离了她的抚摸便活不下去的罪囚。他用仍有泪痕的脸颊去贴贝琳达的手背。一次不够,两次、三次,甚至愈发有将柔软的脸颊往她的手心送的趋势。
他的眼泪又在往下掉了,滚珠似的落在她的手心。
脆弱的、无助的、仿佛任人随意对待都可以的——掌权者。
贝琳达歪了下脑袋,一边觉得现下这般场景还挺带感,一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在惹人落泪。
并非有意,却接连发生。
贝琳达:虽然哭起来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感受着手心濡湿的温热,她动了下手指,没有抽出来,而是将手心压在帕特里克的唇上——算是小小的报复,谁让先前他那样捂住她的嘴,还不让她说话?
“全哭到手上了…”她轻皱着眉,眼底却没有明显的厌恶。带着连本人都不太能察觉到的戏谑,她故意将掌肉压进帕特里克的唇缝里,声音冷冷的。
“很脏,要记得tian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