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其人脚步,红衣摆动,长袖飞舞,惊为天人,煞是好看。宗神秀俊美的面上神色淡然,清冷目光却在四处寻找什么。
步至一处小溪前,碧云天,黄叶地,秋色遥遥,两岸草色枯黄衰颓,没有垂柳,也没有茅草屋,他还是不由得驻足,怔怔出了神,仿佛想到了遥远的过去。正在这时,一团幼小身影出现,是个不足七八岁的男孩,衣不蔽体,瘦得跟鸡仔似的。男孩看不见他,脸上全是淤青混杂泥土,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此刻却因饥饿而显得有些空洞。他摇摇晃晃扑到溪边,掬起一捧水,刚要喝。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臭气熏天的乞丐,不怀好意地走到男孩身后。
为首两人约莫十一二岁,一看就不是好人,心思极坏,越众而出,互相对视,一人一脚,同时踹在小男孩背上。
宗神秀见状,下意识就去阻止,袖风拂过,没有任何效果,微怔,白皙俊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惊讶。
那小男孩猝不及防被踹到冰冷的溪水中,他不会游泳,吓得只能凭本能拼命手舞足蹈,张口欲呼,但没有发出声音。
“小杂种,敢跟我们抢东西?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你去死吧!”
放完狠话,行凶的两人带着几名小弟得意洋洋离开了。
眼看那小男孩即将沉入水底,宗神秀不禁神色大变,尽管知道救不了,也干预不了,仍是准备下水救人。
忽然,一根竹竿伸出。
又是一名乞丐,十三四岁左右,骨瘦如柴,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长得尖嘴猴腮,其貌不扬。他将竹竿递到小男孩身前,着急道:“快抓住!”
男孩双手扑腾,慌乱之下恰好抓到竹竿一端,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紧。
岸边的少年吃力地将他从水中拉出。小男孩呛了好几口水,猛烈咳嗽,脸色惨白,趴在草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过了片刻,少年担忧道:“你还好吧?”
小男孩这才抬头,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水灵灵的,如同闪耀的星子,闻言,怯怯的点头。
少年道:“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所指的是刚刚那群乞丐。
小男孩顿了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少年气愤道:“阿七那伙人最是霸道嚣张,你以后见到他们最好绕道而行,否则会吃很多苦头的。”
小男孩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少年貌似发现什么,讶异道:“你……是个哑巴?”
小男孩一愣,迟疑着,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少年顿时对他产生一分同情,甚至同病相怜,他用竹竿轻轻拍打自己右腿,苦笑道:“正好,我是个瘸子,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男孩凝望他那条露出脏兮兮脚踝的腿,嘴唇抿得更紧。
少年用竹竿撑地起身后,想起什么,低头道:“你能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小男孩立即摇头,自己慢慢爬起。
少年见他衣衫褴褛,显然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心生怜悯,便道:“你跟我来吧。”
说完率先一瘸一拐前行,小男孩迟疑着,很快就真的跟了上去。
宗神秀目光落在两个瘦弱的背影上,徐徐走在他们后面。
少年与小男孩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两人绕过一个镇子,来到镇子后方一间破败祠堂。少年还没进门,里面就有人听到声音,一窝蜂冲出来,围在他身边道:“阿浪哥哥,你怎么出去这么久?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见他手里空无一物,身边还跟着个人,失望之余,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这群孩子,最大的应该就是那个名叫阿浪的少年,其余要么六七岁,要么八.九岁,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而且身上都有缺陷,有的失去了一只胳膊,有的失去了一只眼睛,有的脸上长了非常狰狞的一块胎记,各种各样,不一而足,都是教人一见就不甚喜欢的模样,而少年阿浪本身也是瘸子,眼下又来了个哑巴。还真是物以类聚,尽是天残地缺。
一名孩童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落水的小男孩乍然见到这么多同龄人,显得格外局促,紧紧贴在阿浪身上,神色紧张。
阿浪摸着他头安慰道:“别怕,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甲,”
他们从很小就被遗弃,记不得自己本名,就像富贵人家给下人取名那样,用了耳熟能详的甲乙丙丁这样低贱的称呼作为名字。当然对他们而言,并不懂得尊卑贵贱,只要有名字,就已经很好了。有名字,证明在这世上留下了痕迹,能被人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