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刚过,王老爹握着王小夕的手,恋恋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了。
李紫木哭泣,她的亲爹从未疼爱过她,一直利用他,这半路上捡到的爹,救了王成杰,对她极好,对王小夕极好,把一生的行医经验全部手把手教给她,这五年,她有了爹爹,也得到了迟来的父爱。
李紫木料理完王老爹后事,开始收拾屋子,整理医书,甚至不再去很远的地方出诊。
王成杰默默看她不停地收拣,心中害怕地不得了,感觉她突然哪一天,会跑过来对他说:“王成杰,我们回京吧。”
他不想回京,一点也不想。
李紫木给王成杰按摩双腿,又搭了一下他脉,说道:“毒素已清大半,王成杰你要不要试一下站起来,我可以扶着你。”
说罢用手扶他,想把他拉起来。
王成杰用手死死扣着轮椅两把手,不动,不敢看她,低沉地说道:“我站不起来,我使不上劲。”
李紫木奇怪地看着他,再劝道:“没事的,就试试,总是要站起来的,如果摔倒了,我背你起来。”说罢又去拉他。
王成杰急了,推开她,颤抖地生气说道:“我说了我站不起来,你听不懂吗?”
李紫木愣愣地站着,深深地看着他,王成杰眼神躲闪,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李紫木心中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说:“不着急,快站起来了,不差这两天,你先休息着,我出门采个药。”
王成杰慌张,一把牵过她手,定定地看着她,弱弱地问:“阿木,你是不是生气了?”
李紫木微微一笑说:“怎么会?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关心你。”
李紫木抽开手,背上药筐,进山采药去了。
王成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泪漫上来,惴惴不安。
李紫木边在深山里采药,边回想王成杰的神情。
他慌什么?能站起来不更好?他明明腿脚有了疼痛反应,肌肉有了力量,他的脚趾头都能动了,为什么不能试着站一下?
李紫木想不明白,王成杰活下来了,对她很好,对小夕更好,这五年,两人相敬如宾,是村中的模范夫妻,这日子过得很好,她一度也非常享受,除了,他与她之间,少了男女情爱。
李紫木想起赵萧云的话:“你喜欢他是没结果的。”
李紫木又想起王成杰说过的话:“你喜欢我是没结果的。”
他与她,是注定没结果的。她早就知道了,一年前,她就已经不做期待了。
李紫木淡淡地望着远山,山外是山,山外还是山,那层层山外面,是春猎营地,营地里有太子赵萧云,这个春天,他是不是还会来这猎场,打猎赛马,这次,他又会带上谁?李紫榕吗?
望着望着,听到远山那边有了马蹄声,有了刀剑声,有了惨叫声,然后马蹄声渐远,远山又安静下来。
李紫木大惊,往那边奔去,说不定有人受伤,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她是大夫,更是义不容辞。
李紫木跑掉了鞋,跑断了气,终于找到那片有惨叫声的山林,有血,有剑,有断枝,但没有人。
李紫木寻着血迹去找,血迹断断续续,消失在山崖边。
有人坠崖了!
李紫木往崖外头看了看,崖高,但有树,有小溪,有生的希望。
李紫木又去崖下面寻,血迹时有时无,直到一个小溪边,一个男人趴在小溪中,脸朝下,头部,满身,全是血,一动不动。
李紫木赶紧跑去扶他,把他身体翻过来,一看。
赵萧云!
李紫木大骇,赵萧云满脸是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机。
李紫木急得眼泪直流,拍着他脸,唤他:“赵萧云,赵萧云,阿云……”
赵萧云没有反应,李紫木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搭上他的脉,还活着,但脉项微薄,离死也不远了。
李紫木松下一口气,只要没死,我就能全力救他。李紫木背起昏死的赵萧云往家的方向移动。
翻了两座山,李紫木看了看家的方向,犹豫了,赵萧云现在这个样子回村,还不把王成杰吓晕过去,他体内还有残毒,不能受刺激,不然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李紫木定了定心,转身向自己山中驻脚点移去,那个骇脚点是个隐秘的小山洞,平时放放草药,打个盹用的,周围都是毒草,人兽都不会靠近,有时她心情烦闷也会过来独处一会。
李紫木把赵萧云放置在山洞草床上躺好,将自己刚采的止血草药嚼吧嚼吧,糊在他全身的刀伤剑伤上,撕下衣条包扎好,还给他喂了一粒护心丸与水。
做完这些,李紫木瘫坐在草床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赵萧云伤得太重,特别是头部,一个大包一个大洞,估计会有头部瘀血,可不容易好。
李紫木又想哇哇大哭,但又怕吵到他,默默地抽泣了会,用枯草给他盖好,检查了又检查,恋恋不舍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