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之上,日光斜照。罗云坐在船舱内,紧紧握着母亲慕容如烟的手,带着几分忐忑不安,不时扫视着周围。
这艘商船之上,各色人等琳琅满目,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游牧部族装束之人,他们操着陌生的语言,交谈甚欢。
那异域的语调,让罗云心中生出几分畏惧,他不敢直视那些人的目光,只是紧紧地依偎在母亲身旁。
慕容如烟轻轻拍了拍罗云的手背,以示安慰。她目光锐利,耳力过人,竟听懂了那些燕国人的对话。
她轻声对罗云说道:“云儿,这些人其实是燕国人,我们即将踏上燕国的土地,你无需害怕。”
说罢,慕容如烟便迫不及待地走向那些燕国人,用他们熟悉的语言询问是否有人愿意前往龙城。
其中一位燕国人闻言,爽朗一笑,说道:“正好我等也准备前往龙城,愿与夫人和小公子同行。”
他的目光在慕容如烟和罗云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打量着他们。
慕容如烟闻言,心中欣喜若狂,她连忙拉着罗云走近,兴奋地介绍道:“云儿,他们愿意带我们一起去龙城呢。”
罗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拱手道谢:“多谢这位兄台愿意带路。”
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燕国人包裹中的一把巨大长刀之上。
那把刀长而宽,锋利的刃部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让罗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眼神有些紧张,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不愿在母亲面前露出怯意。
那燕国人注意到了罗云的害怕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用不太熟练的晋国语言取笑道:“哈哈,小兄弟,你这么胆小,是不是连一只小老鼠都能把你吓得跳起来?”
罗云闻言,脸色微变,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回话。他深知自己此刻的表现有些失态,但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却让他难以自持。
慕容如烟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挡在罗云与那燕国人之间,用燕国语言与那燕国人交谈起来。
经过一番交谈,慕容如烟终于让那燕国人收敛了笑意,不再取笑罗云。
“云儿,别怕。”慕容如烟轻声安慰,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罗云的背。
罗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母亲说过,他是燕国的王子,他不能在此等小事面前失态。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不再畏首畏尾。
宋公府内,夜色深沉,刘裕和刘义符相对而坐,烛火跳跃,映照出他们脸上的忧虑与计谋。
刘义符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怒:“没想到那罗云竟然逃了,如今又来了个鲁彦,这婚事一变再变,早知道还不如就让那罗云娶了锦绣公主,也好过如今这般被动。”
刘裕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想到啊,王静之那老狐狸,行事向来滴水不漏,怕是早就防着我们这一手了。”
刘义符沉默片刻,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鲁彦手握重兵,若让皇室与他捆绑在一起,我们所谋之事就难了。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隐患。”
刘裕闻言,淡然一笑,目光深邃:“也无需让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鲁彦虽勇猛,却也未必如此厉害。而且这门婚事还没有成定局,即使成了,我们也有办法破坏掉。”
刘义符闻言,心中稍安,点头赞同:“父亲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只是这户部尚书罗谏,如今被贬,我们还需另寻他法,方能继续我们的计划。”
刘裕叹了口气:“户部尚书那边,怕是别再抱太大希望了。”
他遗憾道:“王静之他们既然敢动手,就说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罗谏恐怕很快就会官复原职,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刘义符闻言,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来王静之他们是在跟我们演戏了。或许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打算,只是没有拆穿而已。”
刘裕淡然一笑,目光如炬:“即便他们知道又如何?晋帝痴傻,朝内权力早已落入大臣手中。如今各方势力勉强维持平衡,但谋反、自立之事屡见不鲜。这表面的平和,不过是挣扎的掩饰罢了。我们只要抓住时机,必能一举成功。”
宫门口彩旗飘飘,送亲的仪仗隆重而庄严,却掩不住那一抹淡淡的哀愁。
锦绣公主身着大袖飘飘的华美婚服,宛若仙子,那金银丝线编织而成的白色婚冠,更是将她衬得清丽典雅。
今日便是她出嫁到边关的日子,众臣们早已在宫门口候着,整齐列队,面容肃穆。
晋帝却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无忧无虑地站在一旁,目光呆滞。
南宁公主走到晋帝身边,低声说了句悄悄话。
晋帝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锦绣的手背,不明所以地说:“锦绣啊,你要好好过日子哦。”
南宁公主凝视着妹妹,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锦绣,往后切莫再沉溺于那些风花雪月之事,要好好与鲁彦相处,共度余生。”
言罢,她紧紧握住锦绣的手,无语凝噎。
锦绣的眼泪夺眶而出,感到无比不舍。
她一步一回头地上了送嫁马车,身后传来众臣的祝福声和乐器的哀鸣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