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多仁拖着疲惫的脚步,摇摇晃晃地踏入那专为病患所设的幽闭院落。
锦绣正忙碌地为病人熬制药汤,看见他来,不由得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正要开口询问。
闵多仁长叹一声:“唉,这个李财主真是狡猾得像狐狸。每次我去查户籍,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让人藏得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锦绣也跟着皱眉:“佃户们帮着李财主隐藏户籍,其实是为了逃避赋税。”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如今人命关天,我们若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救治他们,他们自然会愿意站出来,指正李财主的罪行。”
闵多仁闻言,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
“你说得有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须得细细筹谋一番。”
在他思索之际,锦绣为一个小男孩把脉,其他的小孩和病人都紧紧地盯着她,眼中充满希翼。
“你已康复,可以离开此地了。”锦绣嘴角含笑,对那孩童轻声道。
小孩欢喜地跳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回家了!”
其余的病人亦纷纷激动地说道:“哎呀,真的好了!那我们也有救了!”
闵多仁见状,不由得感慨,他这位大夫果然是有些神医之名,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就能将病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还让人家感觉身体健康。晋国的医术,真乃博大精深啊!
他看着这群兴高采烈的小朋友,心情也变得大好起来,走过去笑吟吟地拍拍小男孩的脑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锦绣:
“既然孩子们都好了,我可以带他们过去了吧?”
锦绣知晓他是想借由孩子们去动员村民们,于是点头应允:“嗯,我也正准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上次那位妇人,她的儿子也是病得厉害。”
闵多仁听了点头,遂带着那一群小朋友,浩浩荡荡地朝着李家的农庄而去。
及至农庄外,闵多仁挺直了胸膛,深吸一口气,高声呼喊起来。
“我明白你们心中所惧,藏匿户籍,无非是为了避税。但如今情势已大不相同,你们身患疫病,且此疫蔓延迅速,死亡人数与日俱增。唯有与官府通力合作,共同抗击疫情,方为上策。你们看,这个孩子之前也染上了疫病,如今却已康复如初。”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孩子的肩膀。
那孩子得到示意,也高声呼喊起来。
“叔叔婶婶伯伯们,你们快出来吧。我之前偷吃了你们掉在地上的肉,不幸染上了疫病。但多亏了锦绣大夫妙手回春,我现在已经痊愈了。你们也别再躲了,快出来让大夫给你们治病吧。”
佃户们一个个探出头,互相低声议论,心中充满了矛盾。
他们渴望得到救治,但又害怕一旦现身,身份暴露后可能带来的后果。
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他们一个个踏出门槛,站在那里看着闵多仁和锦绣,面露疑虑。
就在这时,李财主带着仆从,怒气冲冲地出现了。
他凶狠地瞪着佃户们,厉声斥责道:“你们在做什么?不准出来!别忘了是谁收留了你们。你们都是没有户籍、没有土地的黑户,若不想交税,就给我乖乖回去!”
李财主的威胁让佃户们心生畏惧,纷纷退回家中,紧紧关上门户。
锦绣微眯双眸,沉思片刻,大声喊道:“不要被李财主骗了!他侵占了你们的土地,让你们成为没有户籍的流民。作为流民,你们和子孙后代都将一直过着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生活。赋税本应从民众中取得、用于民众之中,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逃避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的保障。如今你们连病都治不好,还谈什么赋税?”
她的声音在农庄上空回荡,李财主闻言勃然大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哪来的野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锦绣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望着佃户们关着的门,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就在这时,农庄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些佃户们开始犹豫,然后是更多的声音,他们的门陆续打开,一扇扇门后,是满脸期待和愤怒的面孔。
“她说得对!命都没了,还交什么税啊?我要治病!”
“我也要!”
“我娘病很久了,请求大夫救救她。”
李财主的冷笑凝固在了脸上,脸色变得铁青,眼底的阴鹜越加浓厚,他狠狠一挥手,怒声呵斥道:“滚!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