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即谨慎的用琉璃碎片盛起,放在鼻尖嗅闻,只觉得有一种淡淡的鸢尾香气。
菩疑忽然压下她的手:“这是剧毒,别碰到。”
白兰即用眼神询问,他继续道,“我之前就听说过在沙地有种血蜕虫,甲壳有鸢尾异香,却是种十分残忍的剧毒,能溶血肉,做成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叫尸体化为黑水。”
他本意是让白兰即将东西丢掉,她听完却将琉璃珠盖上,用剑帕包好收入怀中。
这一仗赢得迅速而漂亮,祈月部还未如何反抗就被尽数俘获,赤那想要将他们做成京观,把人头全部堆在哨岗震慑往来各部,让他们看看跟乌赫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听到京观两个字白兰即悄然捏紧了拳头,忍着恶心劝说赤那,他心情本就不错,又听说归顺带来的好处比屠杀更大,便也松了口。
赤那吩咐下属把俘虏系在一块,回程路上大摇大摆,时时高歌,又偶尔围着菩疑说笑。讲若不是仰仗他,此一战就悬了。
这样的对话,向来是不会有阿惹耐的,他同白兰即并肩骑马走在最后。
前方的人却频频回头看向她,铁面具锋利的冷芒掩住了五官,瞧着生人勿近,并不看他。
菩疑脸上却仍然欢欢喜喜,好像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一直好心情:“要不是白兰即,我刚落地就已经被人杀了。此战也是因为她为前锋,劈开一条路,引走下面守军才得以大胜。”
“你已经知道了?”赤那略有惊讶,又满不在乎一嗤,“你知道了也好,省得被她诓骗,既晓得她是谁,便知道她只可能是前锋,替我们送命,她是乌赫的战俘,若不是有点用处,阿吉早就杀了她。”
菩疑微微蹙眉,赤那大手一挥,“不说她了,背你飞上去的那只鸟,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我?”
他嘿嘿笑了几声,眸子里闪动的求知若渴的光芒,“有了这个宝贝,中原的城墙我们也可以轻易攻下了。”
白兰即在这时终于抬头,她瞧着那巨鸟时也有此想,生出心忧,却见菩疑摇头:“我也没有做成。控制方向的机关我并没有做出来,只是占风仪判断了风向,利用高处落下而已,今日也是第一次尝试。”
赤那转而一惊:“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没有飞到哨岗,岂不是摔个粉身碎骨!也就是说,那东西就只是靠着几根竹子一块牛皮布撑着?”
菩疑:“可以这么说。”
“那你还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要是你这么摔死了,阿吉还不把我杀了!”赤那后知后觉一身冷汗。
菩疑朗声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就算不是今日,我自己也是要试试的。”
白兰即心绪转了几个弯,微微安定,亦后知后觉捏紧了缰绳,忽然就听阿惹耐说:“他对你,实在是极好,难道你就没有动一点恻隐?”
白兰即斜了他一眼,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满足他的好奇,压低声音道:“回去以后,把此次战功全部送给赤那。”
“凭什么,你我出力最多!”
阿惹耐立刻把菩疑抛诸脑后,忍不住侧身,“你应该知道我等一个好机会很久了。”
“你从来不缺机会,大大小小的仗打过多少次了,又真正分到了几次好处?”白兰即简明扼要,“你是他的人,让他安心用你,才能得到更实际的东西。若是想要更多,就先给更多。”
阿惹耐气闷地噤了声,心中却知道她说的对,等到整军歇息时,不需要催促自己便去找赤那了。
白兰即靠着榕树闭目养神,忽而就闻到一阵肉香。
睁开眼,菩疑呲着一口白牙的就这么大剌剌出现在眼前,他把鸟腿肉往前递了递。
白兰即偏过头去:“我不饿。”
“那你喝点水?”菩疑又摘下腰间的水囊。
白兰即:“我也不渴。”
“没关系。”菩疑抿唇,把鸟腿用油脂包好,和水囊一起放在她手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罐,半个巴掌大,躺在他掌心更为袖珍。
拨开盖塞,里面的粘稠的甜香立刻美妙地散发出来。
“不吃肉,那想不想吃甜的?这是我在来的路上采集的蜂蜜,你尝尝。”
甜食难得,平日里,北人只能用奶渣和酥油熬制提炼糖浆,像麦芽糖也只能从谷物提取,通常只是祭祀才有。
白兰即目光落到蜂蜜上,又转向菩疑,这注视让他紧张地滚了滚喉结,沾了黄土的脸浑然不觉,直直热热地看着白兰即。
白兰即率先撇开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菩疑顺势便在她身边坐下,略过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自然把蜂蜜推到了她手中:“父亲的病已经好了,我担心你,就来了。”
“到了乌赫,外爷却说你随军出征了,还好我来了。”
白兰即沉默不语,捏着蜂蜜罐的手指却发白。
少年的直白同潜北的夏日一样热亮,可是这不对。
白兰即:“菩疑,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他却更快地打断了她:“没关系,可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