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山在京中有不少耳目,也多次利用紫云观搅弄浑水。与秣山沾上边的后果极其麻烦,况且就算她想要揭穿秣山乱党的行迹,也不会在如今这个不知能否换回身体的情况下以旁人的身份去办。
卫浥尘谨慎地问他:“如果我查不清这个案子,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会,甚至你直接推掉这份差事也没什么。”
“唔……”卫浥尘含混不答。
裴朝衍看出她的别有目的,微微一挑眉,轻声问道:“去了诏狱一趟,你的私事没有查完吗?”
“这又是另一件事了……”她去诏狱是问了审问华霄,接下委任的旨意是为了合理地去往刑部调看落月楼火灾的案卷。
不过她能看出,尽管裴朝衍面上轻巧地说着“推掉都行”,但这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一次明面上与朝中事务接触的机会。
“抱歉……”她面上还是做足了谦和姿态,“毕竟是陛下的旨意,我会尽力而为的。”
裴朝衍似乎心情很好地微微颔首,随后补充了一句:“不必强求。”
“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她心中仍是有些忧虑,裴朝衍以她的身份离开卫府,旁人若是寻不见他,说不定会出现些麻烦。
“我来府中的藏书楼里查些东西,自然要向如今这府里的主人知会一声。”他正定看向卫浥尘,双眼之中眸光微涟,如湖上平缓的水纹。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语,卫浥尘只抿着唇假笑:“您在自己的府邸里做什么都可以,不必通知我这个外人。”
“那样不合规矩,”裴朝衍轻笑,“不与我同去么?”
这似曾相识的语气让卫浥尘想到昨夜他的那句“不送送我吗”,下意识地觉得这句话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
“您是要查些什么?”
卫浥尘坐在靠窗的桌边,看着裴朝衍取了只小杌子坐下,被他取下堆在地面上的书册足有半人高。
两人来的路上,裴朝衍极其有技巧地带她避开了,理由和当时给她戴上斗笠时差不多,说的话也别无二致——他抬手点了点原本属于卫浥尘的面庞,极其适应身份地施施然道:“我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这座府邸里。”
卫浥尘觉得璟王殿下实在是一个极其有主见且一个人就能鼓捣出一出大戏的人。
“你觉得呢?”裴朝衍顺手递了其中一册书给她。
这堆书看着已经许久未被人翻阅过,似乎有些年头了,但都十分平整洁净。
将其接过,卫浥尘微眯了眯眼,端详着书封上的字眼:“这是……要靠志怪杂谈来找出你我二人换身的原因?”是不是有些荒谬了?
“这些书里记载的故事大多荒诞离奇,为人所编造,但也有少许值得推敲,有理可循。”
这听上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卫浥尘心想,翻开微微泛黄的纸页。
令她讶异的是,几乎每页都有人为批注,笔迹尚显些许稚嫩,但遣词造句直白而又简明。那些过于臆想浮夸的故事,旁栏处没有字句批注,而是都被人作了叉状标记。
“这些书是我幼时所读,印象中曾浏览过类似的事情。”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裴朝衍偏过脸,开口解释道,“所以想来查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