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自她踏入秣山的那一天,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卫浥尘预料过,若某一天秣山叛党事败,她定会受到牵连。
她并不怕死,她怕的是往事蒙尘、夙愿未偿。
“在卫府行事不便,今日宴毕之后,你吩咐人去告知我母后身边的内宦,卫尚书的长女突发急病,要留在宫中休养。放心,我手底下的人都守口如瓶,不会坏了你的名声。”
“你这是……”心生疑惑,卫浥尘眉尖微蹙。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目的并不是留在宫中。“绕这么一大圈,你是为了……从卫府脱身?”
“嗯。”裴朝衍乜眼微微颔首,“今日宴毕之时,我便与你一同回璟王府。”
——
琼花宴期间,卫家二娘子在偏殿突发昏厥之症,留在禁庭内苑之中休养。
得知此事后的秦雁在心中大呼晦气,想到至少近期不用看到那张让她心生怨怼的脸庞后又暗自庆幸,没有过问任何事情便独自回了卫府。
驰往璟王府的马车之中,裴朝衍半掀眼帘,整个人活似没骨头一般倚靠在车厢壁上。
“同你合作真愉快,卫二娘子——有一种马上要被押去砍头的安心感。”
坐在对面的卫浥尘沉默良久,欲言又止几次,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的眸光总是很沉静,像心里藏着许多事,却把最澄透无瑕的一面展现于人前。
世有“深潭至清”一说,恰是如此。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坐直身子,向她凑近些许,“你是想通过与叛党牵连来报复卫家?”
“不,”卫浥尘摇了摇头,“这只是个意外,非我本意。”
裴朝衍抬手揉了揉额穴,“缠枝莲花纹,是你们之间交流的暗号凭证,是吗?”
秣山耳目之间确定彼此身份的方式有数重,而缠枝莲花纹路只是其中一环。
意外于他居然了解此事,卫浥尘有些诧异地抬眼,没有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这种纹路很常见,前些天在平钦侯府时,侯夫人所戴的錾金玉镯上,也刻有此纹。”
听罢,裴朝衍微眯了眯眼,“说起来……刑部如今正在查的这件案子,也与那什么叛党有关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