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姜姜接过她兄长的话,极为严肃地说道:“那时你们还在俊霖,因此我兄长特意写了封信寄给你们,怕是阿四兄拿到信后藏了起来,并未告知于你。”
“可……可他为何要瞒我?”
“我猜,他应当是不想让你提前知晓他要离开了。”不经意间,廖姜姜的手就已抚上了余静昭的手背,“所以,阿昭,你当真想好了吗?离开稻杏村,同他去边塞?”
“我……”
余静昭哑口,她虽早已料到此日必将来临,可却没能料到这日竟来得这般迅速。
她都还未来得及办好手中之事,也还未等及与谭阿翁他们道别。
见余静昭愣了神,廖亦昂便凑近了几分,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挥了挥:“阿昭?阿昭?你的心意如何?”
“我的心意……”余静昭嘴里喃喃着,眼神四处游离,“我都不知此事,能有什么心意……”
诚然,于她而言,萧骕必走,而谭家人必留,只有她余静昭一人,不知是走是留。
虽说是穿越而来,但身体原主的记忆始终在她脑中回荡。
记忆中,她生于慈阳镇,长于慈阳镇,而在稻杏村找到了归属,除了前半年去了俊霖学艺,这二十余年,她从未离开故乡的土地。
好不容易耗费多年才得以在此扎根,难不成当真要为了萧骕将根拔起吗?
先前,她本以为自己能对此事淡然处之,可眼下,却叫她愣了神。
耳畔,廖姜姜的双生子还在发出嘤嘤哭声,门外,萧骕和谭青云搬卸行李的动静又时不时传入屋内,扰她心神。
余静昭的心愈发乱了。
不知是为人母后心思细了还是怎地,廖姜姜最先发觉了她的难处,因而不再追问,反倒安抚道:“无妨无妨,也不急于此时做决定,日后还有时间,等日后与家里人谈谈也不迟。”
“对啊对啊!”廖亦昂随即捧场几声,识相地将话题岔开,“对了,阿昭你不是区俊霖学手艺了吗?既然已经出了师,那不如给我们露一手,就当是……就当是给我这两个小侄子的新生礼?”
余静昭明白他二人的好意,也像样地挤出了笑意,但怎奈心底的失望实在难掩,她已尽力勾起唇角,却还是透出一缕勉强。
待她将手上抱着的孩子好生交到廖亦昂手中后,余静昭抻了抻衣摆,随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廖姜姜和廖亦昂心中皆不是滋味,他们既不想让好友因分离伤感,又不想让她一无所知地迎接分离之刻。
“希望阿昭她真的能同家人好好谈谈吧……”廖姜姜看向廖亦昂的眸子,转而又从他手上将孩子抱在了自己怀中。
而余静昭魂不守舍地走出门后,迎面而来的却是刚好收拾好行李的萧骕及谭青云。
见状,谭青云拭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寒暄一句:“这是要去哪儿?不再看看孩子?”
余静昭摇了摇脑袋,解释道:“我去给你家孩子露露手艺,做几块打糕给大家尝尝。”
“那我们可享福了!”不知者无罪,谭青云有些迟钝,也没瞧出余静昭的脸色,甚至乐不可支地欢呼道。
可萧骕不然,他本就是个善于观色之人,何况与余静昭相处也有一年半载,因此,他一眼就瞧出了她眸子里的落寞。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谭青云支开。
于是,萧骕拍了拍谭青云的后背,打趣地说道:“谭兄,你可快进去瞧瞧你家娘子吧!先前光看孩子了,莫叫姜姜寒了心,把孩子一抱便不给你瞧了。”
“哦对对对!你说的在理!得多顾顾娘子才是!”谭青云被萧骕一语点醒,急忙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小步跑入了屋内。
此刻,门外又只剩下萧骕和余静昭二人了。
萧骕搭话一嘴:“做打糕?”
“嗯。”
“我陪你吧,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你是如何做这个打糕的呢。”
“……”
见到萧骕的面庞,方才廖姜姜同她说的话再度涌上心头。
为何?究竟是为何?为何萧骕不同她说清事实?不就是要提前赴任吗?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难不成要一直瞒着她,等到某一日再一言不发地离开,最后由身边之人告诉她,他去了边疆?
余静昭本来消了气,但一抬头又对上萧骕那副无辜的眸子,她又开始生起了闷气。
但萧骕不知,他本是关切地望向她的眸子,怎奈只得了个带有怒气的回瞪。
“怎……怎么了?”
先前还好好的,不过就搬个行李的工夫,怎就被惹恼了?
而余静昭也绝不惯着他,她想,既然他们二人已挑明了心意,那就不应像先前那般有所隐瞒,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依她之见,世人口中所谓的什么“为你好”,不过是自私的借口。
于是,余静昭瘪了瘪嘴,双手抱在胸前,脑袋一斜,眼神凌厉,径直质问道:“萧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同我讲?”
“啊?”
此言一出,萧骕的心也不受控地愈跳愈烈。